鴻鵠燕雀 - 第四十三章、啟程在即（二）

崔曉楠是順著木屋的暗道下山的，出口是一處院子的古井。

她和歆雨與微晴各在山的兩側，只不過都是面向京城的方向，就是他們所在之處離官道更遠一些，而且暗道雖然安全卻是耗時更長，也就注定了不會撞上微晴。

「時辰尚早，咱們能到得了鎮上嗎？」崔曉楠看著這院子像是有人固定時間打理的樣子，但卻也沒看到任何的人影，更別說馬匹、車廂這些了。

顏慕辰當初如何北上的她不清楚，但逃到這院子裡時大概也相當狼狽了，否則又如何會有當日「血人」的模樣？

「能。」歆雨平淡的聲音打斷了崔曉楠的思緒。

「走過去？」崔曉楠蹙眉。

歆雨沉默了一瞬，崔曉楠嚴重懷疑他又在鄙視自己了。

「屬下會輕功。」他又是淡淡地回覆。

外表很多時候可以唬人，這話沒錯，要是崔曉楠沒經歷過歆雨的八卦勁，如今大概會以為這只是一句單純解決現況的答覆。

當然，不論歆雨眼下心理活動如何，事有輕重緩急，崔曉楠就當不知道了。

「那你帶著我先過去吧！」她非常大方地示意歆雨或摟或揹，還問哪個速度更快一些。

歆雨默默地背對著她蹲下身，表示自己的答案。

歆雨輕功不錯，用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鎮上。

兩人尋了個客棧便各自休息了。

倒也不是不打算趕路，而是對崔曉楠來說，一路爬暗道實在也不輕鬆。

歆雨稍作休息就安排隔日的馬匹去了。

原先他是想安排馬車，可崔曉楠不同意，說這樣可能會影響行程，他們還得提早幾日進京，去各個鋪子裡查探。

歆雨想了想，反正自家主子會騎馬，應該不成問題，也就沒再堅持。

歆雨心中對崔曉楠的「信任」最終導致了隔日兩人看著兩匹馬大眼瞪小眼的結局。

「你怎麼找了兩匹馬⋯⋯」崔曉楠揉了揉眉心，有些無語，道：「剩下這匹去還了吧！」接著在歆雨不可置信的表情下，又道：「等等你帶著我騎馬。」

話落，只見歆雨一臉不可思議，又有點⋯⋯嫌棄地應「是」，牽了一匹馬要離開。

這一刻，崔曉楠真心理解晴兒平時面對歆雨有多抓狂了。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到底是怎麼「滲」出那麼多戲的？

只是走到一半，歆雨突然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崔曉楠問道。

「顏公子尋來了。」歆雨讓開身子，讓崔曉楠看清屋外的人。

那人一襲月白色長衫，手持白玉扇，站在院子裡，陽光灑在他身上，讓他淺麥色的肌膚微微發亮，也讓他更顯飄逸脫俗。

見此，崔曉楠不必再問，就知道自己早就露餡了。

不過崔曉楠沒任何侷促的模樣，只是上前問道：「怎麼來了？你的傷？」語氣裡隱隱有些責備。

「我沒事了。」這話中有濃濃的哀怨，讓崔曉楠都快以為自己是負心漢了。偏偏就這麼一瞬，一眼望去表情自然，眼神清明，一本正經，崔曉楠真心服氣！

「既然沒事，就走吧！」崔曉楠也不打算再跟他多說什麼了，既然都跟來了，那乾脆就同行吧！沒得白浪費了時間。

她是希望他好好待著，自己能隨時看到他就好，但，腿長在他身上，她能如何阻止？

只是下次怕無法下迷藥了⋯⋯琢磨間，崔曉楠不自覺地嘴角微勾，似是一個專注在獵捕行動中的獵人，沉浸在這場遊戲裡。

「歆雨，你帶我。」

「楠、夫人⋯⋯」顏慕辰看著兩匹馬還有歆雨狀似要還馬的架勢，明瞭崔曉楠怕是不記得騎射了，便想再爭取一下。

「怎麼？有意見？」若不是歆嵐在王府，她會請歆嵐帶她。

畢竟，兩人共騎實在有些尷尬，她自己沒什麼，但也不想禍害心中無人的單純小草。

只是，讓顏慕辰帶她，她還是會彆扭。

顏慕辰又是無奈又是有些委屈，若非自己警覺，根本就不知道她提早了日程⋯⋯她不僅不告訴他，想藥倒他呢！

「幹什麼發呆？快跟上！」崔曉楠已經在歆雨幫襯下上了馬，就等著歆雨上來了，卻見顏慕辰還是呆立在一旁，不由蹙眉。

哪成想，她話音方落，就聽見：「師姐！忘憂師姐！妳帶上我吧！求妳了！」

崔曉楠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真沒想到還有這孩子！

只是，這孩子到底是怎麼跟來的啊？她也從來沒發現這孩子就這麼聰明了啊！

不過⋯⋯看向顏慕辰的神色，尤其是突然發亮的雙眸，崔曉楠有理由懷疑這廝不僅追著他們來，怕是還暗中引導、保護常宜。他這樣難道不會加重傷情嗎？

崔曉楠邊想，心底一處有些微酸，想也沒想就直接否決：「不行！」

「沒有不行！不能不行！」常宜拔高了聲音就要喊叫了起來。

「閉嘴！」

常宜瞬間安靜地看著她，嘴角不服地噘著，眼珠子一轉，陡然低聲道：「師姐，妳這兩男人平日都悶壞了吧？若是我平日裡幫著把風，會不會好一些呀？」

崔曉楠直接被口水噎了嗆咳起來。

悶壞了？什麼悶壞了？

她第一次正視常宜的腦迴路。

以往，她只覺得是為人刻薄以至於不合時宜，現在，她懷疑大部分是因為這人嘴碎，又與別人不在同一個頻道上，惹得住持頭疼了。

不過，崔曉楠很確定常宜說的這句話沒那麼歪，可能就是在話本子上看到誤用了，只是她自己會不小心想歪了。

最後，崔曉楠還是將常宜帶上了。

倒是跟把風無關，而是再讓常宜嚷嚷下去，不只會誤了時辰，還可能引來其他人的圍觀。

儘管他們就是普通百姓裝扮，但誰知道暗中有沒有眼線在找他們呢？

更何況她都跟來了，若讓她一個人回去，遇到什麼危險也說不清了。

最後拍板定案：顏慕辰帶著崔曉楠，歆雨帶著常宜。

不管怎麼說，比起心中彆扭，崔曉楠是更不願顏慕辰被其他人佔有的。

顏慕辰很雀躍，歆雨便鬱悶了，狠狠地瞪了常宜一眼，瞪得常宜瑟縮了一下，又覺得丟臉，梗著脖子斥道：「瞪什麼瞪呢！你要不樂意，我還嫌棄呢！」上下打量了歆雨一眼，叨叨著：「瘦得跟個竹竿似的。」

哪知歆雨卻望著她打量了幾息，才微微頷首，道：「竹竿。」

崔曉楠看著這一幕，眉眼抽了抽，她嚴重懷疑歆雨原先想說的是「搓衣板」。

儘管常宜的加入實在突然，但好在崔曉楠兩身丫鬟服都帶著以備不時之需，正好便宜了常宜。

避免到時要是沒第二身丫鬟服，常宜自己想餿主意進王府，那才是真的闖了大禍。

就是⋯⋯需要儘快讓歆雨聯繫原先找尋假髮的人，看能不能在開宴前送到，否則常宜只包著布巾，在普遍長髮的當代，實在顯眼。

——

作者的話：

這幾篇好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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