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惦少年 - 第八章：梅酒香氣

因為腳傷已經好了很多，只要路程不遠，子軒還是能行動自如。於是他今天趁俊翹出外工作，獨自到附近的超市購物。

今晚吃火鍋吧？他這樣在心裡盤算著，逐一掃下金菇肥牛生菜爆汁牛丸魚皮鮑魚龍蝦蜆等等等等.....

現在這樣很好，簡單快樂。

可是——

這段關係是假的，子軒在心裡對自己說。

俊翹上完今早的課堂後，按照約定時間來到尖沙咀，他走進一間別致的餐廳內。從遠處望見坐在落地玻璃旁的女人，正在向他揮手，示意自己的位置。她是當天吃了閉門羹的前女友。

「你最近很忙嘛，很難才把你約出來。」

「抱歉。」俊翹把紙袋放在桌面上，坐下來說：「這是你要找的東西，我帶來了，你查看一下。」

「你這樣感覺很冷淡呢....」女人接過紙袋，露出傷感的神色。

「不要這樣想啦。」俊翹安慰說，他從以前就知道，她是個想很多的女人。

「嗯，這就真的毫無瓜葛了..」繼而，她喝一口咖啡再說「你喜歡男人的嗎？」

「我喜歡子軒。」他不打算隱瞞。

「原來他叫子軒嗎。」聽到他直說名字，女人壓下心中的不快，裝出輕鬆的聲調說。

「你不會是受不了分手的打擊才去喜歡男人吧？」她故意暗笑說

「分手的打擊...？」分手對俊翹根本毫無打擊，但他不想說出傷人的話。

「你是認真的嗎？」

「這次是認真的，你不用懷疑。」

只有這次是認真？無心的說話最傷人心。女人的心沉下來，沒再追問下去。她不能接受前男友跟自己分手後，居然跟個男人走在一起。但她不能死纏爛打追問，女人心裡清楚知道，這會讓他討厭。

兩人遙遙相對着，沒有再交談下去，她終於拿起手袋，不多說一句就離開了。

解決了事情後，俊翹步伐輕快的回家去。一想到在家等待自己的子軒，甚至輕輕哼起歌來。更令他高興的是，推開門後，看見餐桌那五光十色的火鍋配料。

「今天吃火鍋嗎？」俊翹情緒高漲的說。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什麼也買一點。」

「火鍋我就是什麼都喜歡吃一點。」

不到十分鐘，火鍋已沸騰，掀開鍋蓋，白煙升空而轉。兩個大男孩你一筷，我一口，惬意地吃喝。

火鍋途中，俊翹瞥見那原本被擱在茶几的手機移動到雜物箱上。終於，他忍不住問：「那個電話....你不用了嗎？」

子軒知道他想說什麼，但還是說：「我不用電話很奇怪嗎？」

「你沒覺得不便也沒關係，這樣很脫俗呀。」俊翹笑說。

但他這是脫俗，還是逃避世俗？俊翹很想知道。

「不便的話也是有的。」子軒盯住火鍋的湯底說：「我忘記買醬料，想著要找你....」

「這樣還是不用嗎？」

子軒想了想說：「你不怕麻煩的話，我就用吧。」

「不會啦，我替你充電吧。」

多得俊翹的推波助瀾，那部被冷落已久的電話，終於回復了生命。

起初子軒還是沒理會，但隨著電話螢幕不斷閃出的提示，似乎讓人有種不安感，只好拿上手查看。

「朋友的訊息嗎？」

「嗯，他們在問候我。」子軒盯著螢幕敲打，回覆了幾句又放下來。

「只有朋友嗎？沒有之前女朋友的訊息？」俊翹乾脆打蛇隨棍上。

「不會有，她....劈腿了。」子軒就這樣簡單一句，幾乎沒多餘感情修飾。

「啊……？」原來是這樣嗎？俊翹在心裡納悶。

「所以....你是因為傷心而失神被車撞倒嗎？」

「大概是這樣吧....」子軒低頭吃著碗裡的東西，故意不望俊翹。

大概是什麼意思？俊翹看他不願意說下去，也不想勉強。

「要喝酒嗎？」子軒問

「好呀，原來有酒嗎？」

「只有梅酒。」

子軒從廚房拿出梅酒，替俊翹倒一小杯。

俊翹看著緩緩斟下來的酒，轉換話題說：「我今天見過前女友，我已經把東西還給她了，她應該不會再來。」

「是嗎...？她看來是個不錯的女人呀。」客氣的稱讚過後，子軒又再說「你們真的沒可能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自己才剛表明拒絕了女人，為何又來這種不明所以的發問？俊翹在心裡反覆思考他的話，聽起來不像試探，又不像妒忌……總之，非常不中聽。

他思考了一下，這樣回說：「我們沒可能呀，還是你希望有什麼可能？」

「我只是覺得你們很配。」

很配又怎樣了？俊翹一口氣喝下梅酒，酒香氣沁入肺腑，讓人鬆懈了。

「比起你那個劈腿的女人，她的確是不錯吧？」這話明顯在諷刺，刺痛了子軒的心。

平日的他大概不會說這種話，子軒聽在耳裡，心情低落下去。

「我們又不是真正的情侶，所以也無所謂吧？一開始你也只是在說謊話呀...」

「對呀，我說謊，你只是沒抗拒。」當初是自己先愛上他，到頭來，只是一廂情願。

「所以是我錯……？」

「你沒錯，是我自說自話，自作自受。」

到這裡，子軒已無法再說下去，淚已凝在眼框。

看到子軒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俊翹知道自己錯了，他後悔自己衝口而出的話，刺傷了他的心。

他不知道怎樣能補救，只好摟住他，吻他的額頭，說句「對不起...」繼而，往他唇上親吻下去。起初，子軒順從的閉上了眼睛，感受著俊翹溫柔的氣息，彷彿一切都不真實，幾乎讓他忘記了思考。

這樣深陷下去真的好嗎？內心掠過的一陣陰霾還是無法忽視，終於還是推開了他。

「我出去吹吹風。」子軒拋下一句話，走到大門處，迅速打開門，也不看俊翹一眼，就逕自往外走去。

他推開了他，他就迷惘了，俊翹現在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明白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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