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殞落後 - 雜草的名字

“我能嗅到。就算你裝得再乖也好……也依舊掩蓋不了黑街那股腐爛的臭味……哈，哈，哈。”

　　“野獸離開了籠子終究還是野獸罷了。”

　　黑政城在說這番話時，臉是笑着的。但語氣卻沒有一絲情感。而雙眼仍然直勾勾的盯着刑默的臉不放。

　　這下子刑默終於明白為甚麼姨姨和劉學林為甚麼跟他說不要勉強自己了。

　　和黑政城對話還沒有五分鐘，刑默就已經覺得很不自在了。

　　但刑默又想起方澤陽那張瘦削的臉龐，就頓時覺得自己可不能就此退縮。

　　“很抱歉，黑先生。我過來不是聽你的籠子理論。你認識一個叫劉天哲的人嗎？”

　　“不。”

　　意料之內的答案。

　　“請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他之前可是你的助手，你不可能不認識他……他現在正做着幫人毀屍滅跡的髒活！你最好快點告訴我你的小助理究竟在打甚麼算盤！”

　　刑默壓低了聲量，企圖想要翹開黑政城的嘴。

　　“警察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甚麼？”

　　“你會知道長在路邊的雜草叫甚麼名字嗎？”

　　面對刑默那帶着怒氣的質問，黑政城反應依舊冷淡，絲毫不懼怕警察的權威。

　　“我警告你別想繞開……” “只是一個問題。我只是想問一個問題然而。” 黑政城歪頭，一臉玩味的瞇起眼睛。

　　“你只需要回答一個字。是或否。簡單的問題、簡單的回答。” 黑政城又向前坐近了些，臉幾乎要貼在鐵窗上。

　　這下子刑默覺得更加不自在了。原本是要裝兇逼套黑政城話，畢竟在盤問囚犯時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但看來對方還是更勝一籌。果然自己的經驗還是太少嗎……

　　「不要懼怕他，先冷靜下來順着他的意思吧。」此時劉學林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

　　當然，劉學林可不會笨到讓一個新手獨自一人去盤問囚犯，特別是……那個出了名瘋瘋癲癲的黑政城。

　　在盤問開始後，劉學林就一直站在監控室內遠程指揮刑默。

　　“……否。” 刑默回答。

　　“對啊，誰會在乎路邊雜草的名字？同樣的，或許那個姓劉的曾經是我的助手……也許他並不是……誰知道他叫甚麼？”

　　黑政城挑眉，語速變得飛快。

　　“我在這裡已經蹲了五年，外面發生了甚麼事、曾經的手下在幹甚麼都不關我的事。而我也不在乎。我是不會記下這些無意義的事物。”

　　黑政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腦袋，手腕上的手銬亦因為挪動而發咔啦咔啦的聲響。

　　「問他在入獄前有沒有留下眼線之類的東西。劉天哲是黑政城還沒建立夕陽時就已經在他身邊……再重申一次，黑政城是不可能不認識劉天哲的，他在說謊。」

　　另一邊，在監控室內聽着黑政城講話的劉學林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家伙……在還沒蹲局子前說話好像也沒有那麼瘋癲吧?

　　果然方澤陽有着一種能吸引瘋子的體質。從來都是這樣。畢竟他有時候實在是耀眼了。

　　“你說謊。在建立夕陽前你早就認識劉天哲這個人了吧?廣義上來說，你和他就是「朋友」你該不會也要說自己的朋友是毫無意義的東西吧?”

　　刑默按着劉學林的話繼續質問黑政城。

　　“你最好老實交代所有事，我不介意和你在這裡秏上一整天。”

　　“嘩喔，看來你全都知道我的底細了啊?是誰告訴你的?那個小臥底?噢等等……原來他還活著？”

　　黑政城的眼底裡忽然閃過一絲興奮，又自顧自地的發話。

　　“哈哈……我還以為在我折斷他的腿後就已經死了呢？沒想到啊。沒想到……”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我從來就不認識甚麼臥底。”

　　黑政城冷不丁的提起方澤陽可把刑默給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淡定下來，連忙裝作不認識。

　　但黑政城貌似沒有聽到刑默的話，繼續說道：

　　“他可真命硬……我把他按在水裡好幾次，臉由紅變白，再由白變紅，這可真是太有趣了啊，踩他一下肚子又像噴泉一樣不斷咳出水來、後來感到乏味就乾脆抽起撬棍敲在他的右腿上……”

　　黑政城玩着自己的手指，描述怎樣對方澤陽下手時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家常事似的。

　　「在他骨頭斷裂的那一下我還能聽到啪的一聲，那聲音不論聽幾次還是覺得非常清脆。我在想如果當初再砸幾下會不會看到骨頭從肌肉纖維裡冒出來？我很好奇……」

　　「再後來他嘗試逃跑。我抓住他的腳踝拖了回來。他的血不斷的從我指縫上滑落、雙眼就像蒙了一層灰。」

　　「他急紅了眼，開始反擊。用着另一隻還算健全的腿踹着我。但根本就不痛不癢啊！想來個最後一擊時……那些條子就來了。」

　　“……那麼，你知道現在那個小臥底過得還好嗎？警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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