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殞落後 - 點一份牛扒

聽着黑政城有聲有色的描述着毆打方澤陽的過程，刑默就感到一陣反胃。放在桌下的雙手亦因為憤怒而握緊成一個拳頭微微顫抖着。

　　……他怎麼可以把話說得這麼輕鬆？這還是人幹的事嗎？

　　是他，是這個瘋子毀了自己的太陽。

　　「毀了我的太陽。」

　　“……如果你找到那名臥底會怎麼做？”

　　明明深知不能理會黑政城的話，但刑默卻忍不住發問。

　　“我會在他面前吃上一份牛扒。” “甚麼？”

　　“我會點一份三成熟的牛扒，在他面前一口接一口的吃掉，吃得連一點肉屑、一點汁水都不剩。呵呵……我會把那美味的牛扒給吃乾抹淨。”

　　聽到這裡，刑默便感到一陣惡寒。絕對、絕對不能讓他找到方澤陽……

　　「夠了。再問下去也沒意思，請你先回來。」

　　這一次劉學林的聲音並沒有從耳機內傳出，反而是透過廣播召刑默回來。

　　“哎呀，難得有個人可以陪我聊天，這麼快就結束了嗎？真沒意思。” 黑政城被兩旁的獄警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最後，我想更正一下。我和劉天哲不是朋友。在我的字典裡沒有朋友兩個字。在我眼中看來，所有人都是路邊的雜草罷了。”

　　“噢。差點忘了……可以給我一張紙巾嗎？” 黑政城微笑道。臉上的疤痕因為嘴角揚起的關係而微微扭曲。

　　“……”

　　而刑默只是一言不發的從口袋裡淘出一張紙巾給他，然後頭也不回的起身就走。

　　“謝謝。”

　　隨着刑默的身影離開探訪室，黑政城繼續拭抹着手上那不存在的髒東西。

　　室外。

　　刑默急步似的離開探訪室，也不管甚麼任務，現在他只想離黑政城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再看到他。

　　然而剛沒走幾步便碰到劉學林站在前方等着自己。

　　“……劉警司，你是故意讓我去見黑政城的嗎？”

　　現在面對劉學林的臉，刑默已經很難再去維持着自身那一貫完美的笑容。

　　“我不明白你在說甚麼，我是真的看好你的能力才讓你去盤問黑政城的。畢竟像這樣的機會可是很難有第二次，不是嗎？”

　　劉學林笑盈盈的看向刑默。

　　但刑默並沒有回話，只是用一種質疑的目光緊盯劉學林。

　　“……現在知道黑政城有多危險了吧。”

　　見刑默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劉學林也乾脆不裝，直接攤牌。

　　“早前我已經說過。臥底是個禁忌的身份，越少人知道阿陽的身份越好。如果被黑政城知道阿陽還活著你覺得會怎麼樣？”

　　劉學林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原本輕鬆的氣氛急轉直下。

　　“我……”

　　刑默頓時語塞，他不敢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敢再去多想。

　　如果讓黑政城知道方澤陽的存在必然會把他撕碎。

　　就像被困在鐵籠裡的野獸，縱使手腳被扣上了鐵鐐，他也會撞破籠子誓要把方澤陽拖過來，然後吃乾抹淨……就像那塊牛扒一樣。

　　“雖然我不清楚你和阿陽是甚麼關係，但如果真的是為他好就不要再接近他。”

　　“阿陽需要的是一個清靜的環境休養，別再來打擾他。”

　　劉學林在說這些話時語氣平靜，但從刑默的耳中卻聽出了威脅性，警告自己不要再多管閒事。

　　“……當然，這些話也只是我的見解。實際上我也無權阻止你去找方澤陽。”

　　“但你的這些行為真的是對阿陽好嗎？我認為你要再三思一下。影子公司的事我會派人調查，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退下了。”

　　劉學林拍了拍刑默的肩膀，沉默了半響又再度開口道：

　　“你的確是個優秀的刑警，在面前像黑政城那種瘋子還能保持理智不抓狂……你姨姨果然沒看錯人。好好加油繼續努力幹，遲早有一天你會升上更高的位置。”

　　劉學林在說完這番話後便離開了。

　　“嘖……！”

　　刑默碰的一下發洩般的一拳揍在牆壁上，現在他腦中都是黑政城剛才所說的話。那些露骨又略帶血腥的描述不斷的在自己的耳邊回響。

　　他又想起黑政城在說這番話的神情，他在微笑。

　　很顯然對自己差點把人打死這件事他是完全沒有感到後悔，反而有點樂在其中的意味。

　　當然了。你不能期望一個瘋子能有所謂的道德感。

　　刑默忽然間又想到，黑政城是不是把這件事當成是一件偉大的成就，到處炫耀說給別人聽？

　　那可真的是太惡俗了。怎麼會有人因為這件事而感到沾沾自喜的？真是太病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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