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四晝：血月（4）聖戰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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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書亞，辛苦了，我是來換班的。」

「謝謝你，士提反。」

這裡是把米勒山谷一分為二的停戰之牆。

城牆的頂部有大量衛兵駐守，並且設置了十二座瞭望臺，跟城門數量相同。

如今防毒派神民進駐了城牆，衛兵亦由他們來指揮。

在第十一號瞭望臺裡，兩名神民正在進行換班。

「這裡冷死了。」士提反不斷搓手呵氣，「一切還好嗎？」

「嗯，但說不定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約書亞回答，目光透過防毒面具的鏡片，直視著遠方。

停戰之牆的總高度是一百公尺，大約三十層樓高，若在天朗氣清的日子站在牆頭遠眺，可看到相當遼遠的景色。

此刻從這裡往東面遙看，緩衝區的風景盡收眼底。

當此地仍是米勒市的首都區時，可謂不夜城，璀燦的燈光映照著盛世浮華，猶如撒了一地的珠寶。

可惜在狼人建國戰爭後，已是風光不再，就連通電的區域也不多，貧民窟一帶更是黑得宛若深淵。

若從城頭往西邊眺望，則可飽覽狼人圖蘭的景色。

夜晚是狼人圖蘭甦醒的時分，這個地區沒多少污染夜空的霓虹燈，只有柔和朦朧的萬家燈火，恰似夢境一樣。

「暴風雨前的平靜嗎……」士提反沉吟，「嗯，早前狼人圖蘭傳出了不尋常的集體嚎叫，那好像是狼王在號令群狼，可能是在為戰爭進行部署。」

「狼人大概已經知道我們即將入侵狼人圖蘭。」約書亞說，「雖然我們放出的消息是明年才開戰，但其實下個月便會發動進攻了。」

「我就假裝聽不到你說的『入侵』二字吧。」士提反挖了挖耳朵，「但要是被其他神民聽到，尤其是所羅門修士，你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我們是正義之師，向狼人發動的是聖戰，你最好注意一下措詞。」

聽到所羅門的名字，約書亞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所羅門是卡珊德拉長老的心腹，他在對付狼人和異己方面出了名絕不手軟。

現在是晚上十一時多，一輪皎潔的圓月占據夜空，巨大得彷彿伸手可及，即使不用望遠鏡，亦能清楚看見月面的溝壑輪廓。

根據氣象預測，從今年九月開始，米勒山谷將會出現千年一遇的天文奇景，那就是連環四次的超級血月。

現在是九月中，今晚是第一次血月發生的日子，之後還會再出現三次。

所謂「血月」是一種特殊的自然現象，當月全食發生時，太陽光譜中的紅色光會被折射到月球上，讓月亮呈現血液一樣的暗紅色。

這次血月適逢月球運行到最接近地球的地點，月亮看起來會比平常更大更耀眼，因此被稱為「超級血月」。

故老相傳，血月至陰至邪，會帶來血光之災，連環四血月更是世界末日的先兆。

在世界各地的民俗傳說裡，血月均是不祥的象徵。

東方神話有「天狗食月」，西方傳說亦有「哈提逐月」，兩者都是關於月亮被狼形怪物吞噬的故事。

約書亞沉默了一會，之後淡淡地說：「可能因為我的聖名是約書亞的關係，所以我一直都對聖經裡約書亞的事蹟很有興趣，尤其是耶利哥城牆倒塌的故事。」

「『以色列人因著信，圍繞耶利哥城七日，城牆就倒塌了。』」士提反說出了這句經文，「你想說的是這個吧？」

根據聖經記載，約書亞和以色列人遵從神的旨意，圍繞耶利哥城的城牆走了七天，並在第七天吹響號角和大聲喊叫，之後城牆便奇蹟地倒塌下來，以色列人亦成功奪取了耶利哥城。

「但是這則經文套用到現在並不恰當。」士提反搖頭，「停戰之牆是由人類建造，用來保護人類和抵禦狼人侵犯，萬萬不能倒下。」

「其實我有時會忍不住想，聖戰真的存在嗎？我們真的那麼正義嗎？」約書亞低聲問，「米勒山谷好不容易才迎來和平，我們卻再次挑起戰爭……這樣做真的好嗎？就沒有其他解決方法嗎？」

「要是你再說下去，那我只能把這件事向所羅門修士報告了。」

士提反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你口中的和平，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假象。每天都活在被狼人威脅的恐懼裡，這是哪門子的和平？只有狼人被趕盡殺絕後，米勒山谷才能迎來真正的天亮。」

「真正的天亮嗎……」

看著天上被黑暗侵蝕了大半的月亮，約書亞喃喃地覆述。

兩人結束了不算愉快的閒談，正當約書亞要離開瞭望臺時，腳下忽然傳來異樣的感覺，地面似在微微起伏，彷彿有火車經過。

接著顛簸的幅度越來越大，還傳來了低沉的隆隆聲，約書亞和士提反均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卻連他們也站立不穩，不由自主地跌倒。

「發生什麼事了？」士提反慌張地問，「我們被攻擊了？不好！是狼人嗎？」

他們從瞭望臺遠眺，發現整個世界都在晃動，所有景物都在左搖右擺。

這不是狼人的進犯，而是大自然的攻擊。

約書亞倒抽口氣，「難……難道這就是……地震？」

雖然米勒山谷位於地震帶，但是已經超過三百年沒有發生過地震，這個國家的居民對這種自然現象極為陌生。

震幅越來越大，不只約書亞和士提反無所適從，其他神民和衛兵亦驚惶失措，並且大呼小叫起來。

他們全都沒經歷過地震，不曉得正確的應對方法。

下一秒，約書亞和士提反的腳下忽然傳來響亮的「喀勒」一聲，低頭一看，只見他們踩著的地面，也就是城牆的頂部裂開了一道縫隙。

兩人慌忙跳開，只聽得破裂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縫隙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寬，發展成一道深坑。

「這道牆……要裂開了？」約書亞一臉駭然。

「怎麼可能？」士提反立刻反駁，「停戰之牆是整個米勒市最牢固的建築物，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震動就裂開！」

可怕的震動持續了大約五分鐘，這才逐漸緩和下來，回歸平靜。

約書亞和士提反檢查了瞭望臺和城頭其他地方，發現剛才的地震造成的毀壞不算嚴重，只是讓部分地方出現了裂縫，最寬的也不到一公尺。

至於人員方面亦沒有多大損傷，只有幾個人因為碰撞造成輕傷。

從城頭俯瞰，只見受到地震影響的不只停戰之牆一帶，緩衝區許多地方像骨牌般倒了一片，並傳出了號哭和慘叫。

連銅鑄鐵澆的停戰之牆都差點抵禦不了地震，緩衝區那些簡陋的樓房更是像紙片屋般不堪一擊。

至於市民區則因為距離太遠，無法知曉地震有否在當地造成重大災難。

再看另一邊的狼人圖蘭，只見地震對那裡的影響較小，僅有少數建築物坍塌，雖然也有傳出騷動的聲音，但是受災程度明顯沒緩衝區嚴重。

「這裡是停戰之牆第十一號瞭望臺，我是士提反。」

大致評估完地震造成的災害後，士提反用對講機向總部報告。

「這裡沒有嚴重傷亡，除了部分牆壁出現裂痕外一切正常，請下達進一步——」

士提反話未說完，腳下突然再度傳來強烈的衝擊感，接著眼前的景色一陣亂晃，他再次身不由己的倒在地上。

接著身下的地面還變成了斜坡，他的身體像圓木般滾動起來，並且狠狠撞上了牆壁。

原來這場地震尚未結束，剛才的震動僅僅是第一波。

第二波遠比第一波來得猛烈，眾人都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某處傳來淒惶的慘叫，聽起來像是有人從牆頭掉了下去，其下場恐怕是粉身碎骨。

在地震面前，人類是如此弱小無助，約書亞和士提反都害怕不已，只能儘量護著頭部趴在地上，消極地等待震動停止。

「不行……這道城牆撐不住的……必定會倒塌……」約書亞絕望地呢喃，「就像耶利哥城一樣……」

「別亂說，停戰之牆是不可能倒下的！絕對不會！」

士提反的話與其是在駁斥約書亞，更像是他的祈願。

然而他的願望並未實現，地底深處仍然不斷傳來沉悶且巨大的聲響，彷彿這場地震喚醒了沉睡在地脈深處的上古巨龍，而那條巨龍正在發出憤怒不已的咆哮。

——轟隆隆隆！

隨著一聲宛如火山爆發的驚天巨響，這道高度達到一百公尺，寬度足以讓八輛汽車並行的城牆，便在血月的注視下轟然倒塌，在滾滾硝煙中化作一堆斷壁頹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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