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出軌的前女友後，我在家中收到了紙紮公仔...... - 第57章青

第五十七章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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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我便到了蕭師傅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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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店離開後，我打消了原本想要回家的打算。我不知道我應否跟陸青潀親近，更不知道我應否再去咖啡店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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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要向他們尋求一些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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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e不在，大師兄說她又去驪山上墳了。於是我便把剩下的人都聚集到客廳，跟他們交代剛才遇到陸青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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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韓仔頭一坐下，我就發覺了奇怪的地方。

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灰色的毛衣，我在地鐵站附近看見的是黑色的。

「你這麼快就換了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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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甚麼？我今天一整天都穿著這件。」

我茫然，他比我更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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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撓撓太陽穴，看來是我看錯了，那個人不是韓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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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家都準備好之後，我便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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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雙手合十，放在嘴巴前沉思了片刻，開口道：

「顧師弟，我覺得你應該要把握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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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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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吧？你的繼父釋出的好意……我不想你後悔，但這可能是你這生人唯一一次再靠近『父愛』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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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陸青潀身上講父愛，還是令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可能不會是一個理想的父親，更不會是我需要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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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的銅鈴大眼還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說道：

「你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呢？一個可能彌補過去多年的遺憾的機會，是我的話一定不會讓其白白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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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色有些鐵青，應道：「大師兄，也許過去的不是遺憾，是單純的創傷。我再貿然靠近賜予我創傷的人，我怕只會跌得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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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再從任何感情期待任何事物，上一次我投放信任的感情，最終是以背叛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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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韓仔頭出言提醒：「或許，那個繼父給顧泓旭的感受為何，只有他自己清楚。我讚成可以試水溫，但未必需要如此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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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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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起身就要離座，我差點以為我都沒生氣、他先生氣了。但原來是龍山寺今晚有最後會議，明天就要往那單大案子的地點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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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短期內應該回不來，」大師兄在出門前還是撓撓頭，回頭朝我們說道：「案子的目的地揭曉了，原來就是那座南方的小鎮。我順便先勘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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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華生前居住的那座……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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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就想起了李國華說過的約定，但是要我今晚折返去驪山說服他，再請大師兄讓我跟著去，甚至可能還要龍山寺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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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下次吧。靠大師兄這次調查完環境，我再過去了卻李國華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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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師兄這種不體諒別人的態度，始終讓我心中有些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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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旭，希望你不要太過責怪你大師兄的態度……」蕭師傅沉吟片刻，跟我說道：「始終，繼父在他心目中，可能是個一手養育他成人的美好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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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是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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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養育他長大成人的，是蕭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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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有蒙眼學瞎子感氣的那一出……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一樣啊，蕭無恙跟陸青潀兩個長輩差得可遠了，唯一共通點大概就是都愛笑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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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陸青潀的笑容，總令我有種無形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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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繼父的事，為師比較關心的是，你『現在』是怎麼想的？」蕭師傅讓我伸出了手，接著把數指按在我的手腕內側，儼然是在為我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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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經歷這麼多，我無法集中判斷利與弊，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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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師傅摸了摸又捏了捏我的手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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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雖實卻有減弱之勢，呼吸也不甚平穩，是為『洩氣』，心神擾亂之象。泓旭，今天宜早點回家，泡杯熱茶喝完就該睡覺了。這種情況，容易碰上鬼打墻，易捕風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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洩氣？我確實有些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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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蓄勢待發了十幾年的拳頭狠狠揍出，卻通通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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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師傅沉思片刻，遞了筆和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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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為師為你簡單測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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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字的目的是看看我和陸青潀合不合拍，做個參考也好，如果不合拍的話就最好別親近了。這算是一種比較婉轉的方法，因為蕭師傅不能直接為我們測八字。一來我不知道陸青潀的八字，二來八字涉及到算命的範疇。而卜筮術的不成文規矩是不能給親近之人算，避免私心、也避免急功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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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在兩張正方形的白紙上，各寫下雙方名字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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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氏不在考慮範圍內。所以我寫下了「泓」，我還挺喜歡這個字的。至於陸青潀的那張白紙……我自然寫的就是「潀」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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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有些好奇蕭師傅身為盲人，要如何看我寫的字，蕭師傅則這就演示了他的測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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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字蒼勁有力，方而正，不錯。」蕭師傅伸出食指來回摸著紙上筆跡的凹痕，這就是他測字的方法？我記得他那次貓咒後便從祛邪的第一線退下了，平日多以算命為主。看來像是測手相之類的，他也是靠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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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的邊角處不再方正，反而力度變弱，虛而圓潤。像是刻意遷就外界，而磨掉了字跡本身的棱角，部件之間的距離也不恰當般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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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將筆順寫清楚點，所以部件間才隔開了些……可是，蕭師傅卻反駁，這無心之舉才正好反映了我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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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解字，你和繼父二人……」蕭師傅稍作停頓，雙手分別指著「泓」和「潀」的三點水，「都具有相當的潛力，但必須突破重重難關方能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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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俗稱『三點水』的『氵』寫法，你習慣將上方那朝下的兩點長點寫得偏『水平』，看起來就像是有兩重阻礙，阻擋著下方的長挑點突出去。但是，偏偏你繼父的『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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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一看，寫下第三點時往上收筆時太晚，於是跟第二點微微交叉。

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幼苗自泥土中突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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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父已經破開了許多障礙，事業或人生意義初成。」蕭師傅斷言。我想正好對應了他最近成功創業，也因為我剛才沒提到咖啡店是繼父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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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則還未能夠一飛沖天、發揮真正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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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師傅繼續解我的字：「弓」部件本身曲折離奇，說明我的路還有很長的要走。且我的字整體來說，往下的筆順寫得比往上的要長、要剛勁，這並不代表我還會一直走往更低谷，只是說明我還是比較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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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部件最後的勾是整個「弓」最流暢的部分，意味著觸底反彈。更有「厶」部件，這個部件的筆順峰迴路轉，急速向下後又折向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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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起死回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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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那一點也落筆有神，我大部分邊角處的筆跡都較弱，可是偏偏這一筆有力朝外，不再怯懦地往內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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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點，就是你的手。」蕭師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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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得及細想，蕭師傅就開始給我解繼父的「潀」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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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配眾，端看『眾』部件會發現，如果他有員工或部下的話，底下的人應該都信服於他。因為上方的『罒』有網羅的意思，下面的人群則站立得端正，如同等待發號施令一樣。有意思的是，下面的兩個小『人』，很像是被隔絕開，意味著沒有太多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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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和『潀』，兩個字都屬水，都不是某種大兇的災禍之水，調性均相對溫柔。如果你們願意付出如流水般溫和的態度相處，那也不是合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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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這個『潀』字始終較為少見，為師需要查查古籍。」

蕭師傅說完就離座了，往藏書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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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字的結果換句話說，我跟陸青潀是可以合得來的，只是需要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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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氣，這不上不下的結果真的只能作個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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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裡的咖啡好喝嗎？」韓仔頭突然如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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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咖啡？味道是不錯啦……」我好奇問道，順便在電話上搜索出那間店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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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咖啡，也喜歡咖啡店的氣氛……這間我知道，本來也打算去的，現在正好。既然好喝，我們去陪你喝杯咖啡……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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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仔頭沒有正眼看我，而是在收拾自己的畫具，也準備離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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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為了咖啡又去找我繼父……不好吧？」

我都未下定決心要不要接近繼父，就如此妄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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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仔頭聞言停了下來，側著臉也抿著嘴，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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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去試試水溫而已。你以為我真為了你那杯咖啡啊？走吧，快點約時間。我要繼續畫畫了，你早點回去讓腦子休息吧，平日的你不至於蠢得聽不懂潛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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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仔頭在庭院另一端坐了下來，用鉛筆畫著日落西下的素描。我看著他的背影，咬著牙一狠心，還是撥通了給繼父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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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兩天後如何？我回家時剛好想起來了，之前我找到了你父母的遺物，應該是很久以前留下來打算給你的。我想你……至少看一眼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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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瞥向還在畫畫的韓仔頭，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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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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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不會想到，這一趟會牽扯出恆久不斷的災禍。部分在過去，它們早已形塑了今天的困局，只是等著我被潮水推到這個匯流點，直面絕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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