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景》商舟X世子 - 《賞景》波瀾•篇章四•上

不出意外地，在上回交換名片之後，他們果然將彼此的電話號碼存入了聯絡人名單中。名字下還備註了簡短的描述，一邊方便記憶，也帶點玩心似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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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難得晴朗，陽光不刺眼，風也不大，正是個適合出門晃蕩的假日午後。花崤騎著心愛的重機在宣京市區街頭兜風，從南區一路往藝文特區的方向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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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口紅燈時，他總會被人多看幾眼——畢竟他長得實在太過出眾，那副清俊又帶著幾分不羈的模樣，再加上一身打扮極有個人風格，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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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妹仔們好啊——」他掀開安全帽的遮罩，笑得張狂又帥氣地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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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三個女孩子剛好經過，被他一聲招呼嚇了一跳，但又忍不住掩嘴偷笑。花崤見狀笑得更開心了。這樣的互動對他而言太自然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跟人混熟，自來熟又討喜，性格裡帶著一種張揚卻不過分的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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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他可不是來把妹的，他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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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進了藝文特區的地下停車場，摘下安全帽後順手勾著，步伐輕鬆地走上樓。目的地是這附近的一間私人美術館，據說今天展出的，是大景百年前極負盛名的岩彩畫師何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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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何氏，曾為當時皇室專門繪製宮廷畫，擅長以天然礦石製作顏料，再細細勾勒金邊，畫面既厚重又華麗，極具歷史感與藝術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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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展覽的同時，還有一場午後三點開始的藝術品拍賣會，花崤這回是受公司所託，前來觀摩與紀錄——名義上是休假，實際還是工作，不過他倒也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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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崤：「說不定我回去寫報告寫得夠漂亮，老闆還會幫我調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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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聲笑著，一面調整脖子上的掛繩，掛著今天專用的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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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展館內，瞬間從城市的喧鬧中抽離出來。室內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冷香，光線溫柔地灑落在畫作與展示品上，背景播放的，是溫潤如水的古琴與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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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冷，花崤拉了拉自己的外套。他今天裡頭只穿了件短版無袖上衣，下襬甚至還微微露出腰線與腹肌……誰叫他總愛穿得「有型」一點，自認為這樣才夠帥。儘管明知進展館會冷，他還是這樣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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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場館禁止攝影，他便沒有拿出隨身相機，而是掏出一本小筆記本，在幾幅作品前蹲下來簡單速寫幾筆，記下構圖與色彩搭配，順手也摘錄了旁邊的介紹牌內容。他的筆跡清秀流暢，即使只是隨手紀錄，也像是在畫些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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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悄悄地過去了，等他注意到時，手錶已經指向下午三點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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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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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照工作人員指示，來到展館後方的會議廳，這裡已經設置成拍賣會場。場內位置分為數區，花崤的工作證被安排在貴賓席旁的媒體觀摩區，他的位置視野極好，能將整個會場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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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落座不久，他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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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形高挑、穿著白色的西裝外套，配上深色西裝，步伐穩重而優雅。即使在人群中也很難錯認——果不其然，是那位商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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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見面還是在公開場合，沒想到這次又巧遇。只是……為什麼偏偏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對方也剛好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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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就這麼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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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崤心中一驚，連耳朵都微微發燙。他很清楚自己今天還戴著對方送的耳環——那副當時商舟親手替他戴上的銀製流蘇，後來他越看越喜歡，乾脆就天天戴著了。誰會想到今天會又碰上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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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舟見了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他依舊戴著那副紺藍色墨鏡，鏡片之下的那雙眼睛若隱若現，深綠色的瞳仁仿佛藏著海水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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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微微頷首，像是向花崤打了個簡短的招呼，舉止得體，卻又帶著些許縱容似的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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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崤則心裡想著：這傢伙太可怕了吧，怎麼每次都能出現在自己不經意的日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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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時間已到，他收起筆記本，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正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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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貴賓下午好，2025年4月19日的拍賣會即將開始，請所有來賓依序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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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內燈光略暗，聚光燈落在舞台中央，第一件展品也緩緩由幕後推上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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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幅描繪金蘭湖景的岩彩畫，金邊勾勒得極細，湖面泛著柔和光暈，是何氏早期極為罕見的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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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崤坐直了身子，筆記再度翻開，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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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將不僅是一場拍賣，也是一場與命運的又一次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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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官聲音響亮而清晰，像是經過特別訓練，吐字咬音皆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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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號作品：〈金蘭湖影〉，岩彩，作者何了了，年代推估為乾德五年，畫心以天然礦石顏料繪製，局部鎦金，起標價景幣一百五十萬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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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場氣氛微微收斂，一時間沒有人開口，但那片靜默很快被一聲輕緩而有力的聲音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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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舟：「兩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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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崤一愣，下意識側頭看向聲音的方向。

正是商舟。

他坐在前排的貴賓區，舉牌時姿勢優雅，語調不高，卻穩穩地穿過整個會場。與其說是在喊價，倒不如說是在宣告——他對這幅畫有興趣，而這種興趣無需與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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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收藏家也陸續加入競價，聲音一個接一個地響起，有人出到二百一十，有人喊二百三十——拍賣官節奏掌握得宜，每一次報價都點得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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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崤則在旁邊靜靜記錄。雖然他不是來出價的，但這樣身臨其境地觀察，也是任務的一環。他筆尖停了一下，忍不住多寫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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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舟率先出價，神色自若，疑似志在必得，後面又補了一句：這也他有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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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慢慢拉高到二百八十萬，現場氣氛逐漸緊繃。就在眾人以為要停手時，商舟再度舉牌，語氣不變，似乎連眉都沒動一下。

商舟：「三百萬。」

這聲「三百」說得極其平穩，卻讓人感到一種無聲的壓迫。其他人開始遲疑了，有人皺眉，有人低聲交換意見，但終究沒再有人加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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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萬第一次，三百萬第二次——」

花崤握著筆，視線落在那張畫上，又忍不住撇向商舟。他還是那樣坐著，墨鏡未摘，嘴角似笑非笑，像是知道所有的節奏都會如他所料地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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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萬第三次——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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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槌落下，會場響起掌聲。這是一幅不凡的作品，而商舟也再次證明了他的眼光與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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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繼續進行，第二項是何氏所繪的一組手卷，共五段，畫的是四時山水與百禽。這件拍品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還出現海外買家連線競價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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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從五百萬起跳，很快拉升到六百五、六百八，幾位對手都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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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商舟依然不急。他像是早已預判每一輪的漲幅，總是在最合適的節點舉牌，再以不容置疑的語調定下新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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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舟：「七百五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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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數字一出口，場內出現短暫的安靜。

有人皺眉，有人乾脆放下了競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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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這一組手卷仍由他收入囊中。花崤邊記邊想，這傢伙到底是為了何氏來的，還是來炫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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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明白，商舟出手的節奏絕非衝動，更像是精算後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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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項、第六項、第九項……幾乎只要是何氏相關的畫作，只要商舟舉牌，便再無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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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每一次喊價，皆不疾不徐，語調不變，仿佛是在與拍賣官說話，卻不打算與任何競爭者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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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崤筆記上的紀錄越寫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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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默默將每一件得標品的細節與編號標註起來，旁邊甚至畫下幾筆商舟的側影與坐姿，畫中那雙隱在墨鏡後的眼，始終讓他感覺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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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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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暗忖，卻又不敢多想，忙把心思拉回筆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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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一件作品成交，會場響起結束的音樂，燈光逐漸恢復，花崤才抬起頭，轉了轉脖子。整整兩個小時，他記了滿滿一頁半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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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商舟，已經起身了，他轉過身時，似乎又朝花崤的方向微微一笑。

這回，花崤沒避開，只是輕輕抬了抬筆，像是在說：『我都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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