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 - 篇4 | Penana

　　志傑並沒有更新自己的網頁狀態，也沒有刪除文章，連隱藏都沒有設定。

　　保留著原本的狀態，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很想知道嘉臻那邊如何，就他的印象，嘉臻和其他女孩一樣，享受網路個人版世界，而多半這類型的女孩，哪怕是受傷了，多半都會在處理傷口前先拍照，更何況是分手，這對青春年華的女孩而言是件國際級重要大事，不，對她們而言或許更超越了國際大事的嚴重性。

　　更新狀態，打一篇六級分文筆的抒發心情文，拍張落寞的背影照或是憂鬱神情的側臉照，亦是一兩句隱喻分手的話。

　　然而志傑沒有查看的勇氣，他害怕自己承受不了打擊。

　　他閉上眼，沉浸在腦海中。

　　「到時候」，是什麼時候呢？沒有明確的時間點，盲目地為了一個距離模糊的終點努力著，真讓人沒有堅持的毅力。

　　「暫時」，是多久？為了讓我們變得更好？這段時間會不會有人介入我們之間呢？不，我們，還有任何關係存在嗎？就算只是暫時，我們仍然分開了。

　　然而人是種適應力極強的生物，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一如往常地起床，梳洗，上課，下課，上班，下班；一如往常地和朋友聚聚，散場。各自回家。

　　循環。

　　似乎少了點什麼。

　　只有一點點嗎？那曾佔據我生命一大部分的重量，眼光放遠，輕了。

　　想著，想著，下沉，思緒斷線。

　　日復一日的數著明天，十隻手指都已算入，當沒有多餘的指頭能使用後志傑才發現已過去十天。

　　才過去十天而已。時間真的慢的可以。

　　「何傑，你是不是男人啊。」

　　「閉嘴胖子。」

　　「哥給你介紹幾個妹子了啊！說！」胖子用力拍了幾下桌子，伸出他肥又短的油膩食指，指向志傑。

　　「……十個。」一天一個。

　　「你竟然一個都不回，好友都不加！她們都在跟我抱怨了啦！說你跩，活該被人甩！……她們說的。」胖子驚覺自己說錯話後，連忙補充。

　　「別吵我了，我只想靜靜。」

　　「一個人喝悶酒要怎麼解悶啦。」

　　「總比被你吵好，閉嘴吧。」雙手抓著瀏海，搓揉幾下後志傑緩緩趴下，無力地擺擺手。

　　「……她是你的第幾任啊。」胖子見狀，頓了頓，一改胡鬧的個性，他格外正經的開口了。

　　「……二。」他伸出食指跟中指。

　　「意外純情阿，還以為你經驗豐富呢。」

　　聽聞，志傑不語，默默收回食指。

　　「她很特別嗎？」

　　志傑仍然沒有回話，只是似有若無地點了幾下頭。

　　「把她追回來啊，她沒有很明確的分手就表示有機會啦！」

　　「……閉嘴，處男，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語畢，志傑感覺稍微有點精神了，微微勾起嘴角。

　　「X，滾。」胖子怒回。

　　學生餐廳裡頭設立的咖啡廳剛滿二周年，剛開幕時嘉臻和志傑正熱戀著，由於價位適中還有學生優惠，且不論是飲品還是甜點，都很合嘉臻的口味，因此每當有空閒時間，她總會拖著志傑到這，享受愜意的兩人時光，不知不覺便成了習慣。

　　儘管分手了，嘉臻仍然會到這，但陪她來的不再是志傑，而是好友妍玲。

　　那又如何呢！只是剛好開幕時和志傑在一起罷了！沒有他我也會找妍玲來的！

　　不服氣的對自己解釋，並強迫自己接受。

　　即便她覺得心裡頭五味雜陳，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感受且揮之不去。

　　「嘉臻？回神啊妳。」妍玲伸出手，在嘉臻面前晃動幾下。

　　只見嘉臻一手扶著杯身，另一手捏著吸管，嘴巴含著吸管口，像時間暫停一般定格在那。

　　「嘉臻－－」妍玲提高音量，輕輕戳了幾下她的肩膀。

　　「咦……啊，我發呆了嗎？」眨了眨眼，她震了一下後說道。

　　「怎麼有人能夠喝飲料喝到走神啊，不說我以為妳是在等人幫妳拍張照哩。」

　　「嘿嘿……」搔搔眉頭兩下，她笑容僵硬的發出聲音。

　　「在想志傑的事情嗎？」偏頭，妍玲問道。

　　「呃、也不算是啦。」語畢，嘉臻頓了幾秒，又低聲一句：「但也不能說不是……」

　　「提分手的是妳，說要暫時分開的是妳，給人絕望又讓人抱有希望的是妳，現在念念不忘的也是妳。」

　　「……」她無言以對。

　　句句中肯的妍玲就像是把銳利的白劍，一刀又一刀地狠狠削下她的表層，直擊她的內心，強迫面對事實。

　　待不住了。

　　嘉臻選擇離開那兒。

　　「……」妍玲看了嘉臻的背影一眼後垂下頭，視線在桌面與嘉臻間來回數次，她緩緩抬起手，輕撓幾下後頸。

　　默默在心裡反省自己說話是否過於直接了，但偏偏又看不下去那兩人的關係，明知不該多事，卻還是忍不住多嘴了。

　　輕拍了兩下臉頰，她無奈道：「這嘴……真想打爛你。」

　　「呃那個，別啊。」

　　「嗯？」聽聞，妍玲抬起頭。

　　「自言自語些啥啊？等等，妳在這，難不成……她也在？」

　　「胖子！你怎麼在這？你在這，難不成！」

　　兩人相視幾秒，同時往門口處猛然一轉。

　　分手不久的「前」情侶在熟悉的場合相遇，是最要不得的尷尬。

　　他們兩人屏息瞪著門口，只看見低著頭的嘉臻，獨自走出大門，背影逐漸遠去至看不見。

　　「嗯？」妍玲投以胖子一張經典的困惑臉。

　　只見胖子拍桌大笑，另一手指著妍玲，顫抖著說道：「哈！白痴！何傑才不在這哩！瞧妳那黑人臉！哈哈哈！」

　　「……」妍玲不語，只是俐落的拿起一旁的水杯澆上胖子的頭，接著優雅的放下水杯，輕拍兩下手心，瀟灑離去。

　　留下呆滯原地的胖子，周遭的人群起初被胖子的笑聲吸引了目光，看到妍玲的回擊後引起一陣哄堂大笑，無不拍手叫好。

　　肯定會上校版的，在這種滿是同校師生的學生餐廳被拿水澆頭。

　　李嘉臻是公主，李嘉臻的朋友等於－－更公主。胖子撥弄幾下頭髮，迅速且低調的混入人群離去，並在心中暗想。

　　何志傑是智障，何志傑的朋友等於－－更智障。妍玲則在心中肯定了這句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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