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牛郎與星盤織女 - 第三章　雙星邂逅

他們到處吃吃喝喝，有時也會停下來觀賞皮影戲的演出。對於在影中晃動的人物，阿哥晃了晃腦袋，似乎感到有點困惑。

至於牛彥，他聲稱是為了討好娘親，因此也購買不少吃的、喝的，當然也沒漏掉一些珍奇的小玩意兒，而作為僕從的阿和則幫忙拿了不少這類物品。

天色漸漸暗了。街上掛著的燈籠也散發出橘紅色的光。皮膚漸漸能感受到晚風的沁涼。

然而，人潮並沒有因此減少。兩人原本是繞開人潮逛的，如今也到了想一探究竟的時候。

「我說阿和，你可知今天這場是什麼活動？」

由於帶著阿哥擠進人潮再怎麼說也有些不方便，牛彥請恰好遇到的另一位牛家僕從將阿哥牽到一旁照料，並且跟阿和往市鎮中心的廣場前進。

「聽說鄰縣的縣長大人喜歡某項競技，將報名參賽的挑戰者分成幾十組，勝者便與其他勝者對決，最後的贏家，能與縣長大人對戰。」

「競技……？」

「是啊，公子您看。」

順著阿和的視線，牛彥往廣場中央看去。

雖然必須避開不少人的頭，但由於中央是用舞台架高，能見到參賽者正彼此相對，以嚴肅的神情展開對峙。

「啊啊，這樣啊。」

牛彥一邊點頭，一邊發出讚嘆。

這場競技是從上午開始舉辦的吧，如今到了傍晚已經剩下八組。但愈晚代表脫穎而出的是箇中高手，戰況也愈加激烈，圍觀的群眾亦更多。

為了避免觀眾看不到台上的對決，一旁還請人貼上展示布，並跟隨檯面上的變化更新介面。

黑色與白色的棋子交錯，彼此交織成各式各樣的棋局。

「──自古以來無同局。」

牛彥不禁想起這句話。

這代表，從古至今，並未出現有著相同面貌的棋局。

每當參賽者下了新的一手，展示布就會釘上棋子，眾人的目光也跟著緊繃起來。

而在所有參賽者中，最引起人目光的，莫過於一位姑娘。

不知從何時開始，牛彥開始追逐她所走的每一步棋。

她看上去大概十七八歲，身穿符合其年齡的粉色衣裳。

相貌生得十分好看，水潤的眼眸，帶點堅毅的柳眉，以及那頭絲綢般柔順的黑髮，讓不少男兒直盯著她看。

她專注在前方的棋盤，輕輕彎起粉色的唇，卻能感受到一股肅穆的氛圍。

與她對決的是一名上了年紀的長者。

長者摸著白色的鬍鬚，思考下一步棋。一旁的線香幾乎已經燒完，這種線香只要用手一拈就會熄火，倘若對其用力吹氣就會復燃。

用這種方式，來計算棋手剩餘的思考時間。

反觀一旁，這名姑娘的線香還有超過三個指節長，而在對手的時間，她依然得以繼續思考下一步棋。

「……老身認輸了。」

聽到這句話，現場一片譁然。

畢竟在兩人對決的棋盤上，黑子與白子所佔據的範圍不過是一小部分。棋子與棋子之間，依然有不少空間，而在這個階段，竟然就讓這名長者投降。棋藝尚未鑽研到一定程度的人想必感到一頭霧水吧。

不過，包含牛彥在內的高段棋手，卻能知曉其中的緣由。

由於棋局的落子不多，隱約能看出每一步的變化。

執白棋的這位姑娘，打從一開始便掐住了黑子的咽喉。

即便黑方想趁著棋局初始時鞏固要道，圍出地盤，但白方卻深入翻攪，讓黑方無法如願。

而趁著黑方混亂之時，白方藉機佔領實地，應對自如。

接下來，倘若黑方想鞏固、擴張已有的地盤，白方便會藉此利用原有佈下的間諜，搗亂其內部，而要是黑方選擇入侵白方的地，白方依然能用穩健的布局，封鎖對方的行動。

這盤棋，在短短的幾手便顯露出實力的差距。

黑方的老人並不是無法繼續，而是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

他就像是被人瞄準心臟，銳利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要害。雙手反綁，腿部則無法動彈。

那是一場叫人嘆為觀止的白方勝利。

「謝謝您的指教。」

少女輕輕低下頭，隨後表情也柔和起來。她看向觀眾，甚至能用端莊的態度在人面前揮手致意。不過，觀察敏銳的牛彥，並沒有錯過她擺在後方的另一隻手，悄悄擺出了勝利手勢。

「看上去是個有趣的傢伙啊。」

而在那之後，這名少女憑藉這盤棋的氣勢，在四強賽奪勝，並且在最後，奪下冠軍。

因此，接下來迎來的便是由鄰縣縣長，與這名少女的對決了。

阿和因為站著累了，牛彥就讓他到一旁坐著休息。

至於牛彥，則對少女會如何與傳言中不斷琢磨棋藝的縣長，展開怎樣的對局，產生興趣。

線香再度點燃。

縣長戴著官帽，坐在少女的對面。

然而，那是一場叫人掃興的對局。

「咕嗚嗚嗚……竟然會……演變成這樣的局勢……」

縣長握起拳頭，注視著棋盤。

他此次執的是黑方，少女則屬於白方。

不過，在錯綜複雜的棋盤上，無論怎麼看，都是由白方取得極大的優勢。

牛彥很清楚，那是在中盤初期的一次對殺，縣長完全被扳倒，導致後續也因為這塊地盤的弱點，被人鑽了個空。

該說是輕敵嗎？又或者是認為即便錯失這小小的一塊地，不會對後續造成太大的影響呢？

──總之縣長的黑棋被趁虛而入，演變到終盤極為不利的局面。

「……是你贏了，年輕的姑娘。」

縣長咬緊牙關，最後發出不甘心的聲音。

或許是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在意，他望向民眾，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有些人確實以此嘲笑落敗的縣長。

再這樣下去，本官的名聲就會被人蹭上臉而抹黑……

他暗自感到焦急，最後視線停在牛彥的身上。

這時，他心生一計，喚來身旁的隨從說了幾句。

接著，負責主持活動的人開始大聲宣告──

「這場勝負，顯示出在棋藝方面，確實後生可畏。不過，縣長大人似乎意猶未盡──」

難不成他打算再下一局嗎？

正當所有人都這麼認為時，主持人繼續說道：

「據傳聞，在貴縣之中，最強的棋手莫過於牛家的天才公子，牛彥大人。

雖說一開始因為有要事，並未報名參賽，但如今，牛彥大人為了參與盛況，正好蒞臨現場。

縣長大人對此感到十分高興，希望能藉此見識到牛彥大人跟這位姑娘的高手對決。不知牛彥大人意下如何？」

這個傢伙……竟然打算拖我下水啊。

牛彥暗忖，將自己拖上台的話，不僅能洗刷掉剛才所失去的顏面，若是牛彥獲勝，能讓縣長出一口氣，倘若牛彥落敗，也能拉著他抹上一層灰，並展示縣長的寬容，可說是狡詐的一著。

而在這樣的詢問下，牛彥當然不可能不顧縣長的面子，拒絕掉這次的挑戰。再怎麼說，對方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作為東道主的牛家，總得好生應付。

「明白了。正好我也想跟這位姑娘對局，沒想到這麼快就有這個機會，非常感謝縣長大人的邀請。」

身邊的人讓出一條路，牛彥則緩緩走上台。

他對著台上的姑娘行了一禮道：

「我是牛家村當家的少主，牛彥。請姑娘賜教。」

對此，粉衣少女微微一笑，也跟著回了一禮：

「我的名字是奧莉希，這位公子請多指教。」

從她的表情，看不出臨時要多進行一場對局的掃興，反而能感受到一股雀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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