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仙魔鬼 - 37

電梯抵達樓層，許多歌聲悶響著，在我耳裡彷彿獵物在煉獄掙扎的哀號，喚不回生機。

奇怪的人類，竟然喜歡在這種地方唱歌，把理應傳出的訊息囚禁；明明是群居動物，又有個人主義。

所以我現在也要一腳進入這煉獄？降格般的行為真噁心，但為了捕住獵物，不得不做。

「你們要先唱嗎？還是我來唱一首賠罪？」段雄坐到點歌機旁邊問。

怎樣都好。「我餓了。」我說，翻動桌上的菜單，把厚厚的點歌本也拿過來，一個眼神示意小方去和段雄一起看點歌機。

小方頓時顯得不知所措，不過還是對段雄說：「我可以和你一起點嗎？歌本就給小靜看。」

「一起點」，我偷笑。你要是對我也這麼主動就好──不，你有，你對我也一樣主動，我和段雄在你心中一樣特別。

「小方，你喜歡什麼歌？」段雄點進排行榜，問：「這裡面有喜歡的嗎？」

「喜歡但不會唱。」

「喜歡就點，沒問題的。」段雄信誓旦旦，要他直接點，別管自己能不能唱好。

我翻著歌本，沒有插入他們之間，孰料他們過了好一會兒還沒點好，聊起彼此常聽的歌手、音樂類型。

讓小方點頭稱是的那名歌手我聽都沒聽過，我想也是，所以我在小吃部無往不利。

話說妳又不是醜女那種歐巴桑，怎麼只對老歌熟悉？

佳餚當前無法望梅止渴，我索性認真研究起菜單，想知道妳實際會吃些什麼，不想被醜女看扁加憐憫。

但她有一點不錯，只照我的吃法若害妳肉身受損，我也可能難逃一劫。

為所欲為的本錢要顧好。這絕非我力有未逮，誰教妳是人類，既然拿我當擋箭牌表示問題在妳。

菜單上有一道叫牛肉麵，我的腦海馬上就有了影像。咖啡色的湯水中浮著細碎青蔥，冒著白煙與濃郁肉香，我挾起麵條吹涼入口，再挾起一塊牛肉餵另一個人吃，心中的美好滿溢，和獨享美食的滿足感不同。

那是誰？妳把吃的東西讓出還這麼高興。

這就是妳追求的感受吧？本末倒置的感受。

我依然得不到妳的回答，自說自話。

……我是否正一步步鞏固在妳體內？

「小靜，妳點好了嗎？我幫妳輸入號碼。」那聲音又切斷我的思緒。

我抬頭，段雄笑容溫潤，至於小方依偎在他旁邊，雖然也看向我，我卻像和他分處兩岸，陌生而遙遠。

這樣不行，此行是要一箭雙鵰的。

「好了，我自己輸入～」我靠近他們，彎腰盯著點歌機，左手按螢幕，右手擱在段雄大腿上撐住上半身。「啊，對不起壓到你了！」

我刻意迅速抽手，讓重心不穩，倒在段雄身上，而手最後落在隔壁小方的雙腿之間，還「無心」推了幾下。

「沒事吧？」段雄扶住我的腰，暫時讓我坐在他腿上，而小方眼中閃過落寞，仍替我撥開嘴邊的髮絲。

小方別傷心呀，晚點就能一起玩耍了！

「謝謝……」我向他們道謝，循著小方的手指，整理儀容。

妳的「感受」，有點肢體接觸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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