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淵默【向菱ｘ祁澈】 - 31 禍不單行

不知道為什麼，那少年仍不疾不徐，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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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他們或許是真的同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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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說，「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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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步一頓，回頭看著他，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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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單手插兜，桃花眼的雙眼皮褶皺明顯，皮膚冷白。他漫不經心道破：「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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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暗想自己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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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調說不上友善，「我心情不好輪得到你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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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又轉回頭去自顧自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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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默了默，低頭翻了下手機開始查「女生不開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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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一種很莫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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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到再抬頭時，前面那個氣呼呼的人影已經不知走去哪裡了。

＿

向菱回到宿舍，又氣又無奈的撥電話給鄭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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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鄭娟的電話全被她拒接了，現在反而是自己先撥回去，她沒來由地有些拉不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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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很快的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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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吸了口氣，把話說得飛快：「媽你要結婚了？跟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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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房間裡難得大家都不在，正好方便她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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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娟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依然蠻橫惡氣：「媽媽是為了你才結婚的，等我把事情定了，你就趕緊離開那破島回北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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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被她煩得不行，「跟誰？是去年見過的那個還是前年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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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娟作為北渝頗有名氣的酒吧女老闆，年輕時長得妖媚英氣逼人，很有男人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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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婚的念頭並不是第一次，只不過每次都沒結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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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娟：「他叫秦井，也寫作的啊，你們在比賽裡不是挺熟？元旦讓你和你秦叔叔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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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再度震驚。怎麼偏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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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口改得挺快啊，這麼早就直接稱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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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放大了音量問，「什麼時候你和秦井那人勾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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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聲音高亢了幾度：「什麼勾搭？老娘是正正當當的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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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把話筒拿得離耳邊遠了點，直到再也聽不見說話聲為止，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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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縮進被子，試圖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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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鄭娟是被秦井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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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秦井是怎麼調出資料的，竟然找上了她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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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和秦井作為競爭對手，從很多年前就結下了樑子。近來他暗中帶壞圈內的風氣，指使新人，不少比賽成了惡性、互相詆毀的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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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不齒的是他在外界、在社交媒體上給觀眾建立的形象竟然是溫文爾雅，文采超群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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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明內情的粉絲不知道秦井的陰暗面，甚至不少選擇了他，而不再喜愛站在對立面的向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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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卻不知道，自己崇拜著的是一個被刻意塑造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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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向菱只覺得這人實在噁心而無禮。

＿

晚上白杞和王曉一起回來，笑著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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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費力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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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手機，苦中作樂的想趁這個時候碼點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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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存稿即將見底，向菱趴在宿舍的床上用手機查資料，一邊思考怎麼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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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老是提不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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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底下的留言區還有不少嗷嗷待哺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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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嘆一口氣，這種心情不佳的時候還真特別適合寫虐文……

＿

隔天上午鬱鬱的從廁間回來，向菱突然在課桌上發現一個摺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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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宛把它撿起來玩，「這誰折的啊？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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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隻紙兔子，看起來是別人折著玩的，仔細一看發現它可以站立在桌上，樣式簡單，只用了一張紙疊成了簡約的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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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挺精細的，按著末端還能一跳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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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從桌上直了直身子，「不知道，別人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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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心情還窩著火，但很莫名的，被這小玩具給紓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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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下課時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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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宛發現了酷東西，一會把它放在口袋，一會玩笑的放到向菱的髮頂上，她一動，就像球一樣滾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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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紙兔直直滾到地上，然後停在同桌的課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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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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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看到同桌的少年微微弓著背，趴在桌上閉目，氣息輕得像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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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偷偷摸摸的伏低身子去撿地上的折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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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道祁澈從來就是清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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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瞇著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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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情好像沒有昨天那麼糟了？不浪費花了半晚上的時間學折紙兔子。

＿

這隻意外撿到的紙兔彷彿是個開端，在這之後她遇到的事情漸漸轉好了一點，不再像前幾天那樣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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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她滿血復活—— 元旦什麼的還有大半個月，先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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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向菱被體育老師叫去，補跑上次僥倖請假的八百米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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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情成功被早上那隻紙兔給哄好了，沒什麼抱怨，放學之後就直接去了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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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了現場才想起祁澈那天也沒跑，他倆的補考被安排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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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操場上只有他們仨，體育老師宣布：「你們各跑六圈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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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兩人被安排到起跑線上，吹了哨子起跑，老師就自己跑遠處乘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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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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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跑步不算慢，但祁澈手腳修長，又跑得比她快很多，一下把後面的她甩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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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夠，後來場邊居然還聚集了一小群女生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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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跟在後面跑得頭昏眼花，心道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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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步的速度隨著時間漸漸慢下來，直到視線裡所有東西都晃成了兩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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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個毛病，一開始跑得不慢，但跑到第三圈以後就徹底沒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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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步子衝完第五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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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甚至好奇自己現在的速度和平時走路哪一個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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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聲音顯得有些遙遠。她沒想到八百米比想像中的還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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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在北渝的學校跑完體測總會吐、會中暑，以為換了個地方會好一些，但卻一點也沒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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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空閒去注意祁澈在幹什麼，不過迷茫之間想到他跑步很快，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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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感覺眼前一片黑，身子軟綿綿的——

＿

再清醒時，她躺在一個看起來是學校醫務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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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角泛灰的舊磁磚地板、看著還算嶄新但一翻身就嘎吱作響的床——是一間病人醒來之後絲毫不會有「我在天堂嗎？」想法的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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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個評價之後，向菱翻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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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聲，她就當這裡沒人了。身體有些頭重腳輕，鞋子不見了，她穿著白襪子在室內踏來踏去，找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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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不算大，桌邊零零散散的放著擦傷藥、感冒藥，一旁還有個注射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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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毛骨悚然。這東西不是應該收好的嗎…… 轉過身，背後的牆壁上貼有一張量身高的大紙，上面印著一個個以公分為單位的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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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沒找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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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向菱興沖沖把背脊貼到那張量身高的大紙上—— 同時她聽到輕微開門的聲響，不遠處傳來莫名耳熟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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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啊。」少年淡淡開口，把一雙鞋子放在旁邊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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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突然看到人闖進來，嚇了跳：「……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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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馬上掩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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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椅在醫務室的門框，眉目疏朗，手指上轉著一串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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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睜大眼看著他，「你哪來的鑰匙……我的鞋怎麼會在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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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沒回答她的問題，看著她不自然的動作，似笑非笑：「身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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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這才發現不對，神速離開剛才那個位置，像慌張的白色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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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一聲，「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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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莫名有些惱，怒視：「你笑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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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狀態應該是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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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瞳孔微微放大，「是你帶我過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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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嗯了聲，然後撒謊不著痕跡：「體育老師叫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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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嘀咕，「那你為什麼要拿我的鞋子……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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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接過鞋子時稍微遲疑了一下，才緩緩穿上。她記得摔倒的時候鞋子沾到不少淤泥，但現在卻恢復得像原先一樣，是乾淨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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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清理的。這時候門口再度走進來一個人，她看過去，這次是體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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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著一個黝黑的臉，嚴肅的在門口對她說：「恢復了？向菱，跑步不行，之後多鍛鍊鍛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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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扁了扁嘴。對於運動她果然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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