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的光影 - 第三十一章現實

白湛回到霧京的那天，霧氣厚重，整座城市像浸在一缸未攪拌的墨裡。剛進門時，他還維持著旅途歸來的好心情，把行李放下，熟練地拉開窗簾、打開空氣清淨機，把積塵的屋子大致收拾一遍，連沙發套都換上了新的米色麻布。

手機上的行程表一字排開，他習慣性地瀏覽起這幾天的訪談與會議，嘴裡叼著剛買的罐裝咖啡，一邊算著哪天有空能出國。

當點開航班預訂頁面，輸入「曦原」兩字的那一刻，他突然愣住了。

這段行程比他想得還複雜。

身為公眾人物，他的出入都有層層控管，除了護照和簽證問題外，最難的其實是低調——不想被發現，就得走繁瑣的程序、換路線、換名義、換住宿，甚至得看經紀公司臉色。

他盯著電腦螢幕，手指懸在滑鼠上，遲遲沒有點下去。

腦海裡閃過沈瑜那天的語氣：「等你到了霧京再說吧。」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ehrzblit
他當時覺得那只是一句保留、等著觀察的話，現在才慢慢明白，那裡面其實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退卻。

沈瑜早就知道這件事——知道他的出現，對彼此都會是負擔。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vRZXgk5Q
那不是拒絕，也不是冷淡，而是一種成年的自我防衛。

他不是不想靠近你，而是他已經替你想到接下來的難。

白湛坐在電腦前，第一次真正感覺到：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387OcJjR
這段關係不是曖昧，也不是純粹的浪漫，而是真真切切、現實的開始。

他打開與沈瑜的聊天視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最後，他傳出一句簡短的訊息：

「我發現，要見你其實沒那麼簡單。」

不到五分鐘，沈瑜回了。

「所以我才沒說我很開心。」

白湛苦笑了一下，心裡一邊發悶，一邊卻也升起一種更堅定的意念——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wg9mRW6M
越困難的事，才越值得去做。

白湛看著手機上跳出的訊息，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來。

「你這一個月還是好好工作吧。簽證最快兩週，最慢也要一個月。你這一個月就好好扮演你的完美白湛，乖乖賺錢吧 :)」

語氣是調侃的，卻也像是一種溫柔的提醒——提醒他不要太衝動，也不要把這段等待當作折磨。

白湛靠在霧京公寓的窗邊，視線越過重重霧氣與高樓，他輕聲念了一遍「完美白湛」這四個字，苦笑了一下。

是啊，這一個月他還得繼續當那個乾淨體面、笑容恰到好處的白湛，演好手上的戲，拍完手邊的廣告，接受媒體的問候與粉絲的喜愛——一切如常，像一台被調校到精準的機器。

但他知道，在那平靜表面底下，有個什麼在蠢蠢欲動。

他回了一句：

「是是是，小主管發話了，我這個小明星哪敢不從命。」

又補了一句：

「那你呢？你現在開始怎麼過日子了？」

像是在找個話題延續，但也是在輕輕地，把自己拉近一點。

白湛手機一震，點開訊息，只見一張照片跳了出來——沈瑜家客廳一角，光影柔和，桌上放著一大罐的底片，還有一支剛點燃的聖木在冒煙。

訊息緊跟著跳出來：

「處理你的是啊哈哈哈（翻白眼）目前在家耍廢放空，思考這罐底片該怎麼處理。」

又補了一句：

「有點懶得自己洗，但又有點想親手弄一下……這不就是假期最大難題嗎？」

白湛看著那張照片，像是看見了他離開後的沈瑜——鬆軟、迷糊，又可愛得要命。他回傳了一個語音訊息，語氣帶著慵懶與笑意：

「你這種人怎麼可能真的耍廢，應該是邊放空邊想要不要寫一篇什麼『底片與靈魂的對話』吧？不然就是等著拍你那個什麼『孤獨影像詩系列 part 4』。」

他停頓了一下，又低聲補了一句：

「不過……我其實很想在你那個放空的沙發旁邊一起躺著耍廢。」

訊息發出後，他靠回椅背，閉上眼，讓那種遠距的微醺感在心裡慢慢發酵——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lJMcqWrH
不黏人，不熱烈，但深刻而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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