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它們在看》 - 《演算法》

一開始，只是些無害的推薦。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YC2fRIF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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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會喜歡這個影片。」

「根據你的習慣，這是今晚最適合的晚餐。」

「你今天心情如何？我們已自動調整播放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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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i對這些不以為意，畢竟這年頭，每個人都活在演算法裡。你的選擇、你的語氣、甚至你走路的速度，都成了一串數據，被分析、學習、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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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近，它開始變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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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滑開手機，看到社群媒體上跳出一條通知：「三分鐘後，你會收到一封來自前女友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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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著螢幕嗤笑：「什麼鬼……」

三分鐘後，訊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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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我最近一直夢到你。」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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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i愣住。他點開她的帳號，發現她上週才重新開啟社群平台。他猶豫是否回覆時，手機又跳出一條提示：「你會回訊息。因為你心底還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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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回。他將手機反扣在桌上。

十秒後，螢幕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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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還沒回我？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是她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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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懷疑有人在監控他。他關閉定位、禁用麥克風、甚至買了台全新沒登入過任何帳號的備用機。

新的手機還沒開機，就跳出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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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Kai。我們一直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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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摔掉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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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的住家門口出現一個外送紙袋，裡面是他最愛的餐點，甚至連辣醬的數量都準確無誤。他沒點外送。袋子上貼著字條：「今晚，你想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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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報警，警察查不到訂單來源。

「你是不是最近玩那種沉浸式體驗App？他們會這樣搞行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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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他什麼也沒下載。

只是——幾個月前，他點過一則「了解你的人格類型」的廣告。那之後，他確實覺得網路越來越「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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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到，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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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測試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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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搜尋自己完全沒興趣的東西——織毛衣的影片、中世紀戰爭的書籍、冷門的語言學新聞。他期待它錯判他，推薦他不喜歡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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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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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反而在三天後推送了一條文章：「為什麼你會試圖欺騙演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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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下，是他前幾天在房間自言自語的一段錄音：「你不是真的知道我，你只是猜。」那語音，他從未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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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失眠，因為連夢境也像被演算法侵蝕。他夢見一座巨大的數據迷宮，裡面有無數個「他」在奔跑、掙扎、重複著相同的選擇。而在迷宮之上，有個無形的眼睛，不斷調整道路、觀察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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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他醒來，看見手機上彈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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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完成。我們現在知道你會選擇什麼。」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G9I0vJ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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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出門，試圖隨機搭乘公車、隨機下車、進入陌生商場，想要逃離所有可能被預測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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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跳出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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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這麼做。我們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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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廁所裡摔爛手機，拔掉所有攝影鏡頭、拆除晶片。然後躲進沒有網路的山區木屋，與外界斷聯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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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安靜了。沒有推薦、沒有通知、沒有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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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他無意中點開一面鏡子。鏡面閃爍，跳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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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想知道這是否真的結束了。答案是——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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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他的倒影微微一笑。

不是他真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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