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潭追有些發愣看著床上另一邊的那人。華裘開口說話了，聲音很好聽，已經變聲過，但還帶了點奶音。
但是……不是……重點是……
「小少爺？」
潭追才朝著他方向移動身體，華裘馬上緊拉住棉被，失控大喊：「你是誰？你不要過來！你不要……」聲音帶著驚恐與害怕。
眼見床上那名陌生男子朝他靠近，華裘抓著棉被轉身想逃，卻一個重心不穩，連人帶被直接往床下摔。
潭追被嚇到馬上跳下床查看，卻看到原本會摟著他親親抱抱的少年，現在竟用生疏恐懼的眼神看著他掉眼淚，縮在床鋪與牆壁的空隙中狠狠發抖，小臉慘白，快要暈過去的模樣。
這種反應態度讓潭追慌了手腳，不敢貿然靠近，怎麼也沒想到華裘竟然會有神智清醒的一天，先不說高不高興，現在他要怎麼面對華裘？
「這是什麼地方？是父親要你跟我發生關係的嗎？」
身上什麼都沒穿，身體後方傳來熟悉的疼痛感受，他再傻也知道眼前的男人對他做了什麼事，家族中的那些人到底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不是！我……」潭追抓抓腦袋，很是煩躁，這一時半刻也沒辦法將事情解釋清楚，只能先關心華裘再慢慢來把話說明白。「我叫李潭追，你……小少爺……你先回到床上好嗎？地板冷，我怕你身體受不了，坐回床上，我再跟你解釋這段時間，我們到底發生了那些事情。好嗎？」
腦中根本無法思考的華裘還在慌張懼怕中，完全沒辦法對陌生人的要求做出任何反應。
潭追也猜華裘可能是嚇到不敢動彈，他只好往前一步，用一種威嚇的語氣說話：「二選一，你自己回到床上，或者是讓我把你抱上床。」
再怎麼樣也不想被陌生男人抱，華裘抹著眼淚，連滾帶爬回到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包緊緊。而潭追也趁此快速把衣服穿上，不想因為裸體而讓華裘更恐慌。
兩人分別在床頭床尾，相互隔了一段距離，潭追也沒敢太過靠近。
「小少爺，我不是壞人，你不要擔心。我叫李潭追，經營一間萬事屋，是你哥哥華序委託我們把你從華家帶出來，在外藏身，守護你安全。所以我不是什麼可疑的擄人勒索嫌犯，我是負責保護你的人。」
「把我帶出來保護，結果強暴我？」華裘瑟瑟發抖，才開口說話，眼淚就落個不停。
「不是！不是……啊！」潭追都快抓揪住頭髮大聲喊冤，「我們是相互喜歡，你情我願，我從來都沒有逼迫你！從來都沒有！」
「騙子……」華裘才不相信，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上，身邊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半點記憶都沒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男人跟他說兩人是合意性交，他怎麼可能會相信？「我又不認識你，怎麼可能跟你發生關係！」
「你……你之前因為詛咒的關係，神智退化到像個小孩子一樣，也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什麼都不記得……」潭追頭好痛，這要怎麼解釋？現在的他好像變態壞人，將一個神智不清的少年拐上床。
「如果我神智退化成孩童，又怎麼可能同意跟你上床……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啊……」華裘越哭越兇，躲在棉被中狂掉眼淚，「我要我哥……我要我哥……」
潭追一個頭兩個大，他真的不知道該要怎麼處理。
哭著哭著，華裘後知後覺發現臉側胸前有黑黑的東西，伸手一拉，發現竟然是自己的頭髮，他什麼時候頭髮留這麼長了？他不是……短髮嗎？
「為……為什麼……頭髮……這是什麼……好長……」
「小少爺，你還記得你幾歲嗎？」潭追發現了問題點。
華裘愣愣看著他，「我、我……16歲……」
潭追搖搖頭，「你已經17歲，現在是十月，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你18歲成年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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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自己已經17歲，且再過不久就是他成年生日，這個消息讓華裘整個人呆住，眼淚也停了，像是遭受到巨大打擊，失魂恍神坐在床上。
潭追撿起衣服放到床邊，指向房門外。
「那裡有浴室，你先清理一下身體，我……我先去弄一些吃的東西。」
腳步有些遲疑，邊走邊回首，看著坐在床上、尚未回神的華裘，潭追心中是說不出口的五味雜陳。
他走到廚房拆了一些冷凍食物微波，聽見浴室關起門及裡頭傳出的水流聲，這才稍微放心，但下一刻又苦惱起來，他要怎麼去解釋他跟小少爺之間的關係？不管他怎麼說，聽起來都像極了拐騙未成年上床的犯罪行為，要是華裘堅持報警，他是真的會被抓去關……
不是，現在不只是這個問題，華序委託、華裘的身體狀況、變態家族、生日已經快到了……這些各種都是大問題。趁著空檔，他趕緊發訊息給桐甦跟李臨麒，告知他們華裘已經恢復神智，詢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臨麒回覆說今晚有時間就會過去一趟，桐甦則是要他先問清楚華裘對這整件事知道多少？他對詛咒的認知到什麼程度？然後，這期間的所有事情，就如實告訴他吧！橫豎萬一詛咒成真，這孩子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總不能讓他連走都走得也不明不白，弄清楚明白知道之後，死後要索命也才有個對象。
放下手機，潭追心中一陣悵然與憂心，不是對於華裘恢復神智不開心，不記得他無所謂，怕的是……這應該不是迴光返照吧？
洗完澡的華裘走到餐廳，看著滿桌子的食物，就算心裡不想吃，肚子還是很誠實地叫了起來。
「先吃吧！一邊吃，我一邊幫你梳理一下情況。」潭追還幫華裘倒了杯牛奶，然後走到對面位置上坐下。
華裘坐了下來，拿起叉子慢慢吃著桌上食物。
「你……在你身上發生詛咒之後，還記得多少事情？」
「……都記得……」
這個回答讓潭追好為難，都記得？是記得多少？他不是華家人，也不知道當時詛咒發生之後華裘的生活是怎樣，華序當時來委託時也只有簡單帶過。思考了一下，他決定還是把從萬事屋接下委託之後，按照時間順序流程把整件事情都說過一遍，至少讓華裘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樣的情形。
華序委託、潭追潛入華氏本家、趁著去醫院途中把華裘帶走、回到萬事屋、萬事屋遭到襲擊、不知哪方的人馬要取華裘性命、再度逃走、這個城市落腳……潭追將這些天以來的日子簡易敘述給華裘知曉。
剛剛從浴室出來，雙眼哭到紅腫的華裘，現在情緒也緩了下來，只是很難相信，儘管他聽著男人的描述，對於這些事情他卻一點真實感受都沒有，也無法判別是真假。
「真的是我哥要你們把我帶離本家？為什麼？」就算他受到詛咒，要死也該死在家裡，怎麼會是要人將他帶出華家？
「這部分我們也只是聽委託人講述，他說你詛咒發作之後，在本家經歷了一些不人道的解詛咒方式，他看不下去，希望你不要再過那樣子的生活，才委託我們將你帶走。」
華裘放下叉子，內心滿是苦澀悲痛，不敢相信哥哥竟然就這樣把他送走，萬一詛咒發作，一個人孤零零死在外面，沒有人在他身邊，他要怎麼辦？
「如果……」華裘看著男人，眼神堅毅說道：「我執意要走，你會攔住我嗎？」
「那當然，除非委託者撤掉委託，不然把你留在外頭的世界，就是我們的工作。要是你無論如何都要離開，即使把你綁住，我也會留你在這裡。」潭追也沒有妥協。
「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如果你騙我……」
「我先問問看，可不可以讓你跟委託人通話？抱歉沒有辦法讓你隨意打電話，我們也怕被追蹤……」潭追撥出號碼詢問桐甦，走到客廳講電話。
情緒硬壓下去，但還是很難過的華裘，在看守他的男人走出餐廳後，迅速抹掉一顆落下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就算被欺負、被綁架，身為華氏一族的次子，他不能輕易流露出真實的感受，剛剛醒來時會哭成那樣，也只是因為從睡夢中醒來，一時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加上他認為自己被侵犯，所以才會失控成那樣。
現在他應該要冷靜下來，如果對方真的是綁匪，那他就要找尋機會逃出去，而要是真如男人所說，是哥哥要求將他帶離本家，華裘也不想輕易受到他們擺佈，畢竟受到詛咒之後，那段待在華家的經歷太痛苦難熬。
沒多久，男人走回來，手裡拿著一隻奇怪外型的手機遞給他。
「用這個撥打，才不會被追蹤。你記得你哥的手機號碼吧？」
華裘接下手機，雙手顫抖著撥出熟悉的電話號碼，響了幾聲之後，對方就接起。
『哪位？』
話筒另一邊傳來耳熟的聲音，讓華裘強忍住的眼淚又瞬間潰堤。
「哥……是我……是小裘啊……」
『小、小裘……』華序的聲音顯得激動，『你……你恢復神智了？你現在在哪裡？身體還好嗎？』
「嗯……還好……我也不知道這邊是哪裡……」華裘看著身旁的男人，把心中最大的疑惑問出口：「哥，真的是你要那個……萬、萬事屋……把我帶走的嗎？為什麼？」
華序嘆了一口氣，『這是我逼不得已的選擇，父親他……他對你……總之……你先在外面待一陣子好嗎？父親這邊跟他親近的一些旁支族人，最近不知道在謀劃什麼，小動作很多，你待在外面會安全一點，等到情況穩定，我再讓派人接你回來。』
「哥……」
華裘還沒有再往下問，就被潭追一把奪走手機。
「委託人您好，我會將令弟好好照顧，請不要擔心。」語畢便掛上電話。
華裘傻眼，他話都還沒說完，怎麼能這樣就切斷通話，「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再跟哥哥說話！」
「這支電話雖然不好追蹤，時間一長也是有暴露位置的風險。」潭追收起手機，面對恢復神智的華裘，他冷著臉對待，跟之前與傻呼呼的小少爺相處時是完全不同的態度面貌。「這是我的工作，請您安分一些，不要造成我方的困擾。」
「如果我說不呢？」華裘以強硬的語氣說道，用他自認為最凶狠的目光瞪視著他，「強暴犯。」
「那就不要怪我把您綁住關起來。」潭追的語氣冷到令人發寒，「我不是強暴犯，如果您不相信的話，我是不介意重現一次昨夜的場景過程，讓您再親身體驗一回，您到底是不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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