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 妳是一日情人（九）

按捺不住了，霺菲走出浴室，頂著一頭濕髮的站在廚房門口，第一句劈頭就問，「妳在乎的霺菲，到底是現在還是以前的我？」

右手還炒著菜，淡葒依然是一臉淡然雲輕，「過去和現在，在妳眼中，很重要嗎？」

「很重要。」

人對自己未知的事物都是抱著一份害怕又期待的心情──她不清楚以前的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更不明白，淡葒對『以前的自己』所抱著的那種執著，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

「別再作繭自縛了，」把菜盛好，關掉爐火，她順手抓過抹布來抹一下手，開始料理放在水盆中的大白菜，「妳不覺得這樣想來想去，很辛苦嗎？」

難道她的心思，還不夠清楚嗎？

「辛苦，不過我從未清楚過妳想甚麼。」比如說，她不清楚誰比誰重要。

不能否認的是，當聽到霺菲這樣的回答，她是很高興沒錯，至少，現刻的霺菲是在意自己在想甚麼，也在意自己還否記掛那個失憶前的她。

大概在霺菲心目中，過去和現在是兩個獨立的、不一樣的個體。

「我在想甚麼，對妳而言是很重要？」

「對，很重要。」

輕吁口氣，看了一臉認真的霺菲一眼，淡葒一邊低頭摘菜，臉上的笑容有點確切，「聽到妳這個答案，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不過妳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口吻有點哀求的意味，「既然事實已經發生了，該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好不好？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也好，我都很清楚我眼前的人，是霺菲。」

「不對，我跟她有分別。」

淡葒挑起了眉，把摘好的菜丟回水盆，「那妳說說看，有甚麼分別？」

在她眼中，依然是那個身軀、那個靈魂──這才是霺菲。

霺菲靜默很久，卻發現自己其實只了解……

淡葒搖搖頭，「真的，真的沒有分明。」都是我愛的。

「那妳在乎我嗎？」

「在乎妳？」淡葒仔細地審視著那張臉，伸手取下圍在頸間的毛巾，開始替她拭乾頭髮，「妳覺得我不在乎妳的話，我會在妳身邊嗎？」

「我──」

一邊反問著，淡葒一邊幫她拭乾頭髮，動作還是輕輕柔柔的，生怕拉痛她的頭髮，「妳覺得我不在乎妳的話，我會任由妳騎在我頭上，甚至是質疑我對妳的感覺嗎？」

嘟著嘴說著，她乾脆閉上眼，「我只想知道答案，而不是把問題回給我，答了等於沒有答過一樣。」

嘴頭依然纏著她說出答案，可是上揚的嘴角都洩露著笑意，對淡葒的反問答案都尚可接受，喜悅化成甜味，冒上心頭。

「我在乎的，的確是妳──不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就算妳再次記起或者遺忘了我也好，這份感覺我想是不會改變。」

「妳怎麼捨得讓自己記住這個包袱？」

成為那個『注定被遺忘的人』。

「不是包袱──就算是包袱，我也是心甘情願。」

「妳確定不是因為內疚和愧對？」

「我很肯定，也很清楚自己在想甚麼、在做甚麼，是在愛著誰。」

「妳確定這份是愛？」

「當然。」

縱使不是愛那個偉大的一回事，也絕對是一份心甘情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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