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曹地府的孟婆爺 - 第十九章公主殿下回憶錄

謝必安發來了傳音，說是調查清楚了那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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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這消息的孟婆立馬停下手裡的活，滅了灶裡的火，將手上殘留的白色粉末隨意一拍，又一甩，算是乾淨了，抬頭就對冥王說道：「我們快去你殿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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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看了一眼亂糟糟的檯面，有做了一半被遺棄的彼岸花糕。臉色一沉，看來是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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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看著他不動，滿是疑惑，歪頭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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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低頭看著他歪頭，一陣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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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兩人只好一起趕往冥王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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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必安老早就在殿門口等他們了，見著人來，趕緊作揖，恭敬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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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冥王只是睨了他一眼，就逕自入殿，留下他來不及帶走的黑氣。謝必安屏住呼吸，不明白冥王生什麼氣，這下連頭都不敢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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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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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跟在後頭不明所以的孟婆上前與他招呼，謝必安這才放心地直起身子，掛著蒼白的笑，回道：「不辛苦。孟公子也趕緊入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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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頷首，也走入了冥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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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仍舊昏迷在榻上。殿內的黑氣很濃厚，是從冥王身上散發出來的，孟婆意識不妙，想來事態之嚴重，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到嗓子眼上，看著冥王的黑色背影，遲疑問道：「……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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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體內有某些與生俱來的力量。再加上生前經歷了太多苦難，過於深刻。」冥王的聲音聽上去淡淡的，啞啞的，硬是聽出了一種無能為力之感，「不可能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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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一愣，道：「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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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榻上過於蒼白又削瘦的女子，孟婆想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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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上天要開這種玩笑？明明這世界上還有著人需要忘記痛苦不堪的往事，同時卻又因為過於苦楚而無法忘卻，像詛咒一般在每個夜不能寐的黑夜反覆提醒；就連求神，神也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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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永遠也醒不來的惡夢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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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自己，活在傳說之中的仙神，僅僅只是因為誤食自己的孟婆湯，就輕輕鬆鬆達成了她的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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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恨不得自己能與她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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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孟婆呢喃，看著榻上的女子，只覺得環繞著脖頸的那道傷痕愈看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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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冥王閣下……」孟婆從後頭走到冥王旁邊，看他側臉，問道：「你還記得……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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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轉頭回看他，道：「自然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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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問出埋藏在心底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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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黎御國那位，遠嫁赤契，被人民厭惡的和親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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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詢問，卻是聽得充滿肯定的語氣，更像尋求某種認證。冥王看他，果真見了眼底的那份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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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冥王嘆了口氣，又是一笑。他自知瞞不住了，承認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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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錯。孟婆斂眸看著她那頭黑白交錯的散亂的髮，想必就是傳說中「不祥」的白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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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賤為邪門白髮，故而被迫遠嫁敵國；又因貴為公主殿下，勝戰之後被國人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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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想起那枚被她遺落在軍營的白玉手鐲，似乎一切都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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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人質或擄人案，也從沒獲得過什麼「解救」。只是不停地被貼上負面標籤，不停地跌入不一樣的地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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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人質」，死了也無所謂；因為是「不祥」，消失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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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公主之位於千人之上，因為一頭白髮被千夫所指。所受的苦難，不知道要去憎恨誰，不知道要去責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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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錯的是這個世界本身，又或者是超出這個世界守則的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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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如忘記一切，就當什麼都不曾發生過，自己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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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於平靜，就像暴風雨後的海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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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不敢猜想她最後究竟是為何而死，又因誰而亡。只能顫抖著聲音，再次向冥王問道：「你早就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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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沒有。」冥王的臉上難得透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神情，道：「我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巧。要是早就知道的話，我就不會帶你去找那個祈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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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對他投以不信任的目光，冥王只得聳肩一笑，做著無力的辯解：「真的，我也沒你所想的如此神通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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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道：「可你一定還欺瞞了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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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正要開口說話，孟婆先行一步搶過：「『本王從不打誑言』這句話已經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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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回想著曾經覺得突兀、不對勁的地方，道：「三百年前，有一位妖力極強的公主殿下，正是白髮——這是流傳很久的民間神話故事？只是凡人不願面對殘酷的現實，拿來慰藉自我的道具？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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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無語。孟婆又道：「你方才還說，她體內有某些與生俱來的力量——是什麼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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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的確沒有我所想的神通廣大，要不然也不會露出那麼多端倪被我覺察。雖然我依舊想不透你究竟想隱瞞什麼，但事到如今——已經不能不釐清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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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失憶過，有很多事都不懂。但是，」孟婆看向冥王，認真道：「冥王閣下，我不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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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說的話被全部推翻，冥王沒有惱火，卻是一笑，回望著他的眼睛，誠摯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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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孟婆突然覺得有點羞恥，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口出狂言了，撓著腦袋道：「不，那樣說又有點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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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淺淺地勾起唇角，又道：「我可以告訴你，關於現在發生的一切。但是，有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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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抬頭，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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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長吁了一口氣，道：「關於三百年前的事——是真的，但也不全真。那位擁有妖力的公主的確存在過，而現在這位，也確實繼承了一部分，這便是『與生俱來的力量』；會混著白髮，有著異瞳，也是擁有力量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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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問道：「儘管並非她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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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頷首：「儘管並非她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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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如此罷了，沒人能決定自己是誰，將有怎樣的命運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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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黑白無常，一切命中自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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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沉默。冥王又道：「我唯一的條件，就是希望你不要再深究任何關於三百年前的那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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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不明白這是何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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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過去了。」冥王的聲音低低的，纏人的黑氣瀰漫整個冥王殿，「我沒有必要騙你，那時會有所隱瞞，自是有我的道理。況且，那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沒有必要再一次揭露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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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冥王很克制住自己的表情與語氣了，孟婆還是看出了他的異常，甚至有一種冥王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錯覺——他甩了甩頭，一把把這個荒唐無稽的假想甩開，太滑稽了，想象力太豐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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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孟婆終究是心軟，答應了他，「同樣的，你必須要讓我知道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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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冥王揚笑，好像又變回了正常狀態，提議道：「既如此，要不直接看看她的跑馬燈，豈不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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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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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挑了一邊眉，道：「我與你一同看，順便收集孟婆淚，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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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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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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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看就看，站著看嫌腳酸，冥王大掌一推，把孟婆推到榻上一角坐著。孟婆一驚，低頭一看，確認自己沒有壓到昏迷的公主殿下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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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又欺身壓上，雙膝屈在他大腿兩側，可以說是整個人都被這姿勢禁錮得不能動彈，孟婆這才吁一半的氣這又緊張得提了上來。冥王的手又繞過他的後腦勺，像之前看謝必安跑馬燈那次一樣的兩額相抵，距離變得好近好近，冥王要他閉上眼睛，並提醒了他記得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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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依言閉上雙眼，並努力平順呼吸，黑暗中只聽冥王的聲音低低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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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黎御國嫡公主，曾任國師，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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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上次一樣，眼前的黑暗慢慢被畫面取代，是富麗堂皇的宮殿，正午的太陽毒辣辣，把宮門前的嬌小身影拉的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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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馮璃姬看上去不過八、九歲，懷裡揣著各式各樣的法器。一頭長髮盤起，仍舊見得幾根沒能藏好的白髮，左眼戴了個黑色眼罩，想必是用來遮那惹眼的金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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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披袈裟的智者撥著念珠朝她走來，馮璃姬立馬停下手裡的活，低頭道：「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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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點頭，問道：「殿下，結界可修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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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貴為嫡公主，仍未抬頭，低聲應道：「就快好了，還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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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看著地上法陣，道：「這樣啊。不過，殿下既身懷異術，這結界想必會比先前更加堅固，更能阻隔外面的妖魔鬼怪。」又看向一直低著頭的馮璃姬，陰陽怪氣地補了一句：「只可惜面對內部的，這結界大概就沒用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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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外之音很明顯了，縱使馮璃姬那時年紀尚小，仍然聽得懂國師話裡有話，又不自覺縮了縮身子，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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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看得有點生氣，道：「這『國師』怎麼回事？就這般欺負小女孩？貴為公主的小女孩？虧他看上去還是個出家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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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忿忿然，冥王輕輕笑了，解釋道：「沒辦法，這公主也是命不好。生來便有不祥之兆的外表，就連自己父皇都不待見，還為此冷落她母后，又去風月場所另尋新歡，令封貴妃，那庶出的妹妹都比她還要金貴。雖為不祥，但體內流動的力量也是真，自小就被送去國師那學習，可巧還攤上這麼個佛口蛇心的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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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又補充道：「後來這位國師也是因為心術不正而命短，死得早，也被人說成是她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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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覺得不能接受，道：「這……這根本是他人施加於她的不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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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苟同，擲地有聲：「流言蜚語，當是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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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再次變化，此時的馮璃姬長高了些，換了身材質較好的服飾，也不再畏畏縮縮的，昂首挺胸地踏入滿是文武百官的金鑾殿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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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了座上二人，行了揖禮，恭敬道：「父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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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轉變得太大，孟婆「咦」了一聲，冥王給他解釋道：「此時該是她十三歲那年，那位國師死了之後，換她上位當國師的時期。因為能力很好，常預測新政或戰爭走勢，被朝廷重用，算是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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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聯想起在黎御的見聞，問道：「她生前曽預測黎御必會戰敗赤契，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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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冥王不可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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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道：「不過既然她的確準確地預測了天命，最後又是被誰篡改了這個結果？我並不認為是她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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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影響這個結果，只會導致自身走向死亡；不只得不到任何一個人的感謝，甚至只能換來更多的罵名。人非聖賢，就算是想死之人也絕不會以這種方式了結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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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也道：「她固然有非凡人之力，但頂多只能是預測，絕非有到能夠逆天改命的地步。關於最後結果究竟是被誰篡改了，還有待查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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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討論著，那邊也正好下朝了，馮璃姬卻遲遲不退，引來了君王與貴妃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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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娘娘慵懶地臥在座上，無聊地把玩指甲套，十分嬌氣，好像已經把她當成空氣了；君王則是眉頭一蹙，不耐煩問道：「妳還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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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頷首，道：「方才人多，不方便講。現下兒臣有家事想要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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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娘娘噗嗤一聲，譏笑道：「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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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自然聽懂貴妃是何意，也習慣性地無視了貴妃的刻意嘲諷，自己接著說了下去：「母后心疾愈發嚴重，兒臣懇求父皇見母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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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還未答話，那貴妃又搶著說了：「王后有病就去看太醫啊，要是把病染給王上，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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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終於也有點管不住口氣了：「貴妃娘娘，您分明知道母后的心疾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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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愛妃，另一邊終究是自己的親骨肉。君王聽得心煩，一掌拍上龍案，吼道：「都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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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頓時無聲。須臾，君王又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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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姬，妳退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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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緊抿著下唇，僅露的一隻右眼眼眶發紅，終是顫抖地低下身子，道：「兒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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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深宮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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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有刺客襲擊君王寢殿，未果，侍衛正滿宮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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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聲簌簌，有一負傷的黑衣蒙面人破窗跳入嫡公主的寢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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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公主殿下第一次清楚看見了何謂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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