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之物 - 第四章對於調酒師而言，最棒的調酒材料是言語（三）

半小時後，我和椎名坐在附近的一家高檔咖啡廳裡，身邊放滿了數個裝滿戰利品的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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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不到原來買貓咪用品還有這麼多細節要留意。”我喝了一口焦糖咖啡後，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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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買化妝品和保養品一樣。”椎名附和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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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椎名這樣說，我自然地朝她的臉上瞧了瞧，發現她的臉上的確有淡淡的化妝痕跡。很快，我便意識到這是一個相當失禮的行為，於是立即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在杯子裡的咖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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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我的思緒還是不自覺地集中在對方的身上，因為一個小時前的自己絕對不可能想象到與椎名一同在咖啡廳裡閒談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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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養貓的開支你打算怎麼辦？”椎名見我沒有說話，於是便主動打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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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暫時有在打工，收入上應該還能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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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還真是勤奮。不過你是在做什麼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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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這個嘛，是餐飲業啦。”對方的問題著實把我嚇出一身冷汗，總不能說自己在酒吧裡打工，即使自己沒有任何違法行為，但就是不知道為何有種心虛的感覺。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我只好嘗試轉移別的話題。“對了，突然想到今天在教室裡發生的事，為什麼你要拒絕綾部呢？而且還是借平治同學之口來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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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心不在焉地攪拌了咖啡，似乎在思考是否該如實地告訴我一切。過了幾秒後，她倒是反問起我，“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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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對方問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但是看著對方認真的樣子，自己還是在思索了一番之後回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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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之前幾乎沒有和你說過話，所以可能會說錯，因此要是有任何冒犯的地方都請你不要介意。”我一如既往地先說清楚，以免踏入了對方的陷阱裡，“先從客觀事實說起，你有一頭金色的頭髮，再加上提出去高級咖啡店的這個行為，我猜你並不是本地人，應該是混血的，又或者是因為父母擔任外交官才來到這裡讀書，這樣的話就能夠解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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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覺得你是一個不太擅長與人交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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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擅長交流嗎？”椎名重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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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是班上受歡迎的人，也是班上核心圈子裡的人，但是那大概只是因為你本身的魅力。我感覺你不太喜歡與別人交流，所以寧願有時候維持冷冰冰的氣場。不過假如真的要和別人交流的時候，也會保持著讓人舒服的距離和禮貌，就像現在的你和我一樣。也是因為這樣，我才奇怪為什麼平治會為你說話，要是你的話，應該會以更加婉轉的方式去拒絕綾部，又或者說難道你已經決定和平治一同去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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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用甜品勺盛了巧克力蛋糕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也像是在咀嚼我給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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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答應和其他人一同去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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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我沒有聽錯吧？”我震驚地向對方再度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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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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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平治他卻說你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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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想要的結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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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為什麼不拒絕，又或者說出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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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是因為我本來就不太想去舞會，平治的行為所造成的結果和我的目的沒有衝突，所以也就沒有影響。”椎名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其次，平治是我的哥哥。不過雖然說是哥哥，但其實我們並沒有太近的血緣關係。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完全沒有想到？說真的，我也沒有想到自己到現在還能夠維持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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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我說道，“不過實在想不到我竟然和你有著類似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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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對方願意說出這樣隱蔽的秘密，那麼我倒是也不介意將我的秘密說給椎名聽，更何況我覺得她是一個能夠保守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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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難道你也有義理上的兄弟姐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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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而且還有兩個。一個姐姐，一個妹妹。”我苦笑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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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也是這一間學校的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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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不想說謊，於是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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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告訴我她們的名字，因為我想慢慢透過觀察去找到她們。”椎名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能夠看到她的眼裡透露出的一絲笑意，“當然，我也會幫你保守秘密的，這些要是在學校傳出去的話，難免會惹來同學的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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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純屬好奇問一下，你和她們是怎樣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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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相處，讓我想想，雖然沒有固定的方式，但是最基本的原則便是相互之間不打擾對方的生活。也只有這樣，彼此才能過得更加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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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呢。”椎名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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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和平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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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和平治之間的相處並不像是我認知中的兄妹，而是一種扭曲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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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等椎名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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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治他自從知道我是他的妹妹之後，對我的佔有慾就多了起來。譬如會想辦法不讓我和其他異性相處，又或者像這次一樣幫我拒絕其他人的舞會邀請，因為他說他不願意別人碰到我的身體。然而他卻不敢邀請我去舞會，只是找了其他人去舞會。”椎名雪鷺停頓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繼續說下去，“甚至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對我有著奇怪的性慾，只是一直壓抑著。要是一不留神的話，說不定就會被他給壓住，然後喘不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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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實在難以對他說出哥哥這個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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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說起這番話的時候顯得十分平靜，這反而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和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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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但是往好處想的話，至少能夠確認你是一個十分有魅力的人。”說完，我不停地往四周張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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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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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看平治是否出現在這裡，要是被他發現我和你在悠哉地喝咖啡的話，我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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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會。”椎名噗嗤地笑了出來，“我是說，如果，如果我邀請你去舞會的話，你會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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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的話，那絕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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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現在邀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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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椎名這突如其來的邀請弄得心臟撲通撲通地急速跳動，當我想說“這個玩笑挺有趣”的時候，雙目對上了椎名真摯的眼神，就按捺住脫口而出的衝動。我看著椎名臉上的神情，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她，果真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有著初冬的雪一樣動人心弦，也有著如鷺般的優雅。說真的，面對著椎名的邀請，我實在很難不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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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到時候被同班同學看到的話，說不定會惹來不太好的風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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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對方說得相當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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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知道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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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覺得若是兩個有著差不多背景和理解的人，才能夠跳出一致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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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因為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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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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