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劫 - （17）她在說謊

「未動奏摺，只是依照娘子前日批閱順序做了排列。」戎朔不卑不亢。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TmB7AqsB

蘇宵挑了挑眉，卻沒再說什麼。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NirXxdX3

她這人最煩瑣事，最氣別人擅動。可這回，她竟……懶得發火。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bfFCt0Hv

這一整個月來，這個侍醫不哭不鬧不爭寵，天天像隻影子似的跟著。初時她嫌煩，動不動就罵他滾、有時甚至命人罰跪。可他從未頂嘴，藥從不遲，事從不錯。

他不多話，也不獻媚，卻總能準確拿捏她的喜好與脾氣：她不喜煙味，便將香料換成極清的山居草。

她罵他，他就低頭；她睡著，他就守著。

久而久之，她已習慣了這個人。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5JlUaLQF

而戎朔，在她未察覺之處，露出些微不可察的笑意。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pkB5jWy1

她是慢慢被馴服的——不，她不會承認，但她的生活早被他摸透。

他知道她會在什麼時辰起氣、看哪種摺子會罵人、看到哪個字眼會摔筆。甚至她早上是否吃早膳、下午是否頭痛，他都能從她開口的語速與眼神中分辨出來。

他等待的，就是這一點點的改變，一點點的依賴。

有朝一日，他若翻臉，這個驕縱跋扈、權傾朝野的太子妃，一定會發現——

原來她以為自己掌控一切的昭陽殿，早已成了他的蜜罐，她所有的習慣與喜好，都是他餵養出來的。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DufZkhNv

屆時，他要她死，也會讓她在香甜中沉淪至絕望。

東曜這幾次回京，總覺得蘇宵看那戎朔的眼神變了。

以往，她對待戎朔的態度，不過是對待一把趁手的刀——有用時拿來使，無用時便隨手擱置。可近來，她看他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晦暗難明的意味。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4eCElGqT

有時批奏摺批到深夜，她會突然停下筆，抬眸望向靜立一旁的戎朔，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得過久，久到連她自己都未察覺，指尖的墨汁滴落，在紙上暈開一片暗色。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UZD3DB40

有時她飲酒微醺，會故意將酒盞遞到他唇邊，笑問：「戎御醫，這酒……可合你口味？」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ACI5q2gJ

戎朔總是垂眸避開，恭敬卻疏離：「微臣不飲酒。」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eRjVo2x3

她便輕笑，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他的唇：「真可惜……本宮還想看看，你醉了是什麼模樣。」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PFh35GvK

東曜看在眼裡，眸色愈發冷沉。

這夜，東曜抵京覆命，蘇宵難得早早屏退左右，連戎朔都被遣出殿外。

她倚在軟榻上，指尖纏繞著東曜的髮梢，笑意盈盈：「邊關苦寒，東將軍倒是……一點沒瘦。」

東曜低眸看她，嗓音微啞：「太子妃近日……氣色不錯。」

「是嗎？」她輕笑，指尖滑過他的喉結，「那東將軍覺得，本宮是胖了，還是瘦了？」

東曜不語，只低頭吻她，動作比以往更強勢，像是要將某種情緒發洩出來。

蘇宵被他吻得氣息微亂，卻仍勾著他的頸子，笑問：「怎麼？這次回來……脾氣這麼大？」

東曜停下動作，黑眸沉沉地盯著她：「太子妃最近……跟那『御醫』……」

話未說完，蘇宵便輕笑出聲，指尖抵住他的唇：「東將軍……這是吃醋了？」

東曜不答，只將她壓進錦被裡，嗓音低啞：「……屬下不敢。」

「不敢？」她挑眉，指尖描繪他的眉眼，「那現在……本宮眼裡都是你，你卻還在想別人？」

東曜被她一句話堵得無言，只能低頭吻她，動作卻比以往更狠。

蘇宵任由他折騰，唇邊笑意不減，可眼底卻浮現一絲冷意。

事後，東曜披衣起身，卻見蘇宵已倚在窗邊，指尖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神色慵懶。

「東將軍這幾次回來……脾氣見長啊。」她輕笑，將棋子拋起又接住，「怎麼？連本宮身邊多個御醫……都讓你這麼在意？」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1DewLwc1

東曜沉默片刻，終是開口：「……他長得像蘇大人。」

她抬眸，眼神驟冷：「所以呢？」

東曜直視她，嗓音低沉：「太子妃……不該對他另眼相待。」

「呵。」她冷笑，「東曜，你是在教本宮做事？」

東曜不語，只單膝跪地，姿態恭敬，眼神卻依舊冷硬：「屬下只是提醒。」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cZcFYw5b

「提醒？」她起身，赤足踩過冰涼的地磚，走到他面前，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東曜，別忘了——你是兄長給我的，不是我的兄長。」

東曜眸色微暗，卻仍不避不讓：「正因如此……屬下才更該提醒您。」

蘇宵盯著他許久，忽然笑了：「好啊……那你說，本宮該怎麼對待他？」

東曜沉默片刻，終是咬牙道：「……殺了他。」

蘇宵挑眉，笑意更深：「為什麼？因為他長得像兄長？還是因為……你嫉妒？」

東曜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狼狽。

蘇宵卻已轉身，語氣輕飄：「放心，他不過是一把刀……本宮還不至於對一把刀動心。」

可東曜看著她的背影，卻覺得——

她在說謊。

翌日清晨，戎朔如常入殿請脈，卻在廊下與東曜迎面相遇。

東曜冷眼掃過他，嗓音譏誚：「戎御醫……演得挺像那麼回事。」

戎朔神色不變，只微微拱手：「東將軍何出此言？」

東曜冷笑：「你以為……太子妃真會信你？」

戎朔抬眸，與他對視一瞬，忽然輕聲道：「東將軍與其擔心我……不如想想，自己還能『演』多久。」

東曜眸色驟冷，手已按上刀柄。

戎朔卻已越過他，徑直走向內殿。

殿內，蘇宵正對鏡梳妝，從銅鏡裡看見戎朔的身影，紅唇微勾：「來了？」

戎朔垂眸：「太子妃今日氣色不佳，可是昨夜未歇好？」

蘇宵指尖一頓，沒理他。

戎朔不語，只靜靜跪坐一旁，取出絲帕覆上她的腕。

蘇宵看著他低垂的眉眼，忽然輕聲道：「戎朔，若本宮現在要你死……你會怎麼做？」

戎朔指尖微頓，卻仍穩穩搭在她的脈上，嗓音平靜：「微臣……遵旨。」

蘇宵盯著他許久，忽然笑了：「騙子。」

她抽回手，指尖撫過他的唇：「你明明……比誰都想活。」

戎朔抬眸，與她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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