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劫 - （08）王爺的執刀人

秋雨綿綿那日，蘇府硃紅大門前懸著的喜綢被悄然撤下。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gvIN5WxX

「家妹舊疾復發，婚期延後。」蘇赫立在滴水簷下對賓客致歉，腰間玉佩紋絲不動，彷彿在演一場排練過千百遍的戲。

朝堂之上，東曜一襲素服出列，玉笏叩地之聲清越如裂冰：「臣不忍耽誤蘇小姐調養——」他俯身時冠纓垂落，恰巧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寒芒，「願退還庚帖。」

啪。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DOZe19Wv

皇帝手中念珠突然斷線，珊瑚珠子滾落丹陛。滿朝文武屏息間，只聽得天子意味不明地嘆了聲：「可惜了。」

——無人知曉，那日散朝後，東曜獨自站在宮門外，任秋雨浸透朝服。掌心裡，半枚被掰斷的玉簪正刺入血肉。

而蘇府深處，蘇宵對著銅鏡緩緩摘下鳳冠，鏡中映出身後兄長陰鬱的面容：「他退得太乾淨，反倒......」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GfWuC7g2

「噓。」蘇赫將手搭上她肩膀，鏡裡兄妹倆的倒影在燭火中扭曲變形，「被猛獸咬住喉嚨時——」鎏金剪子突然「喀嚓」絞斷一縷青絲，「最危險的，正是牠鬆口的瞬間。」

【東府】

「早就都算好了……」他咬牙低語，眸中怒火與掙扎交織，「即便蘇宵失敗，蘇赫……也留了後路……」

可胸腔裡那顆心，卻不受控地狂跳——

該死……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H7n8EhCx

他憤怒，卻更憤怒於自己竟為那個女人動搖。

同一夜，鎮邊侯府。

東廂房內，燭火曖昧地搖曳。

蘇宵一襲大紅嫁衣半褪，金線繡的鳳紋鬆散掛在雪白肩頭。她跨坐在蘇赫腰間，指尖纏繞著兄長的髮絲，紅唇貼在他耳畔輕喘：「哥哥……我們這樣太壞了啦……」

蘇赫低笑，手掌順著她腰線滑上背脊，故意將本就凌亂的衣襟扯得更開：「這樣宵兒又讓人念念不忘了。」

嫁衣下襬迤邐在床榻，與蘇赫的墨色寢衣糾纏。窗外更漏聲遲，卻掩不住房內壓抑的喘息與嬌吟。

「東曜今日……」蘇宵突然仰頸輕哼，指尖掐進兄長臂膀，「…哈……可是氣得不輕呢……」

蘇赫撫摸著妹妹的長髮，眼神溫柔卻堅定，「我答應過你，絕不會讓妳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東曜不過是顆棋子，即便這步棋走不通，我也早已佈好後路。」

蘇宵抬起頭，眼中閃著複雜的光芒：「哥哥總是算無遺策。」

蘇赫輕笑，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現在，不許再想那些煩心事。」他的唇貼上蘇宵的耳垂，低語道：「今晚妳穿這身嫁衣，就當是嫁給我了，嗯？」

燭光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投在紗帳上，融為一體。

【凌王府】

一封火漆密信正被按在蘇赫掌心。信紙邊緣焦黃捲曲，像是穿越烽火而來。

「凌王已在南境秘密編練三千死士。」暗衛低聲道，「用的全是當年封王時，先帝賜下的那批......」

「玄鐵。」蘇赫突然輕笑出聲，指尖摩挲著信上凌王獨特的印鑑——那上面盤踞的蛟龍，正咬著自己尾巴。

雨幕中的廢寺裡，兩道身影在閃電映照下忽明忽暗。

凌王隨手將濕透的外袍扔在積灰的佛龛上，露出腰間那柄先帝親賜的龍紋短刀：「你讓蘇宵去招惹東曜時，本王就知道......」刀鞘突然重重磕在供桌上，「蘇相這步棋，下得比誰都狠。」

蘇赫慢條斯理地斟了杯冷茶，茶湯在閃電下泛著血鏽色：「王爺手握邊軍舊部，卻苦於無朝命調兵......」他忽然將茶潑在斑駁的壁畫上，「而臣，恰好能讓六部百司的奏章......」

「全部變成廢紙。」

凌王瞳孔驟縮，突然大笑著抽出短刀。寒光劃過蘇赫頸側時，帶落一縷髮絲——

卻在肌膚前半寸驟停。

「這把刀，是先帝留給本王清君側用的。」凌王刀尖挑著蘇赫的下巴，「你確定要當這個『君側』？」

蘇赫忽然握住刀刃，任鮮血順著腕骨滴在盟書上：「臣要當的......」他染血的手指按在凌王虎口，「是王爺的執刀人。」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4kkKS92J

轟隆——

雷聲吞沒了佩刀擲地的脆響。兩道影子在牆上交頸如惡龍，供桌上靜靜躺著撕碎的聖旨殘片。

——————

東曜獨坐書房，案上燭火將他冷峻的側臉映得半明半暗。

近日朝局詭譎——兵符被削、軍令延宕，連往日暢通無阻的驛道密函，如今都石沉大海。

這不是偶然……

他指尖輕敲案上那捲被朱批「暫緩」的奏章，眸色漸沉。

「大人。」親信推門而入，低聲稟報：「宮裡又來人了，說陛下明日要召您……『單獨議事』。」

東曜唇角微勾，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他忽然抬眸，聲音輕得像在談論今夜風雪：「若我此去不回……你會如何？」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T306HlAq

親信渾身一僵，喉結滾了滾：「大人是懷疑……陛下？」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y8TMeQQq

「喀。」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d0kl8IhX

白玉鎮紙在東曜掌下裂開一道細痕。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ada9Kk1wF

「不是懷疑——」他緩緩起身，玄色官服在燭光下泛著血澤般的暗芒，「是確信。」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GNic5MWq

窗外忽起狂風，吹得燭火劇烈搖晃。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9S68lhKQ

東曜望著自己投在牆上的扭曲影子，忽然低笑出聲。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jqPhMe4b

原來如此……

蘇赫兄妹的聯姻是餌，東氏書院的兵權是靶，而自己——

不過是龍椅上那位，早就選好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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