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番外#那個想像世界

那是一間靜得出奇的自習教室，午後的陽光斜斜地落進來，灑在講桌上、落在我制服的袖口，也落在——她那雙正在顫抖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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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著那套制服，白襯衫、黑裙子，格紋的領口歪了一點點，像她整個人此刻的心思，不安、慌亂，卻還是倔強地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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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貼在我胸前。

那第二顆鈕扣，就在她指尖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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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碰了一下，停住；再碰一下，又退後；我看著她，卻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維持平靜，像是什麼都沒感覺、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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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能動，湛霖。

妳是學姊。

妳要守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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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後槽牙，告訴自己不能伸手、不能回應、不能讓這場青春錯得太過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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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眶有點紅，我看見她正在做選擇。

是衝破界線，還是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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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她終於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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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抿著唇，手指顫抖地伸過來，將我那顆早已被她解開的第一顆扣子，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扣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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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收回什麼，也像是在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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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對不起……」

她聲音很輕，輕到像風，但我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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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妳不舒服了，我不會再這麼做了……請您……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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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深深地對我一鞠躬。

鞠得很低，像是認真悔過的學生，也像是忍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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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轉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扇教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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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頭。

門輕輕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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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喀。」像是鎖住了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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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坐在講桌前，一動不動，心跳卻像失控的列車，在胸腔裡撞得亂七八糟。

我的手，捏緊了制服的布料，卻再也找不到剛才她指尖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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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可以叫住她的。

我明明可以說：

「不是不舒服，是太喜歡了。是怕我一碰妳，就會再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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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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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忽然發現——

原來錯過一個人，是這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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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第二顆鈕釦，永遠留在她指尖未敢解開的遺憾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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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

那道門闔上的瞬間，我的心也像被誰從胸腔裡抽了一下，空了，疼得發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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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坐著，維持著被她解開過、又被她扣回的姿態。

第一顆扣子緊緊扣好，可那裡原本的溫度，還在我皮膚上殘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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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好小，碰得那麼輕，好像怕燙傷我一樣。

但最傷人的不是觸碰，是她最後那一句：

「對不起，請您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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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我有什麼好原諒的？

錯的不是妳，是我，是我太會演那副「沒感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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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等，等妳跨越界線，等妳更勇敢一點，等妳愛我愛得衝動一點——

但我忘了，妳本來就是那種會在愛裡問：「可不可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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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只要我說一句：「可以。」，妳就會愛我愛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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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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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心發麻，忍不住低頭——那顆第二個扣子，她始終沒解開。

像是她愛我愛到門邊了，卻還是選擇後退，因為我從來沒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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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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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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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空蕩蕩的，連光都慢了一點。

我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畫面是她剛剛顫抖的肩膀、咬著唇不讓自己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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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站起來，椅子擦地的聲音在靜謐空間裡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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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我不能讓她就這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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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錯過——我不會原諒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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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到門口，猛地拉開教室門，空氣撲面而來，我站在走廊上，眼睛掃過那條還溫熱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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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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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步跑下樓、穿過校舍，終於在後門的走廊轉角處，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背對我站著，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忍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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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住腳步，深深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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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開口：

「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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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震，轉身——眼眶紅了，還來不及掩飾。

我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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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低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是我假裝沒感覺，是我讓妳以為妳越界了，是我……沒有在妳最需要那個『可以』的時候給妳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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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抖了一下，眼淚終於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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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緊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第二顆鈕扣還好好地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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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扣子，剛剛妳沒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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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自己解，然後把整個人交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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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開第二顆鈕扣，再慢慢往下——

一邊解，一邊說：

「家瑜，我是妳的學姊，但我也不會再裝堅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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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在妳說『對不起』之前，把妳抱住，告訴妳——我一直都想被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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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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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一塌糊塗，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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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住她，把她緊緊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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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她耳邊說：

「所以，學妹，這次——我違規了，妳會負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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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眼神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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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一次，她不會再走開了。

而我，也不會再讓她錯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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