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盒樂家杏仁糖, 中咗風嘅婆婆同全家開年 - 七、年貨的意義（下）

因為喺四姨媽眼前出現嘅，係瑞士糖。

但係唔係普通嘅瑞士糖，係罐裝瑞士糖。

呢個罐，同嘉頓雜餅嘅大小有得揮。

但係你幻想吓，呢個罐入面全部都係瑞士糖嘅時候，到底要食幾耐呢？

而且重點係，食緊嘅人只係得四姨媽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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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到佢淨係要逐粒逐粒打開啲糖紙將啲糖放入口，已經用咗唔少時間。

所以就算佢而家搏晒老命咁樣開糖同埋𡁻糖，睇嚟佢都係最落後嘅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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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啲啦，你哋班人而家食得咁辛苦，送年貨嘅時候又唔諗吓我會食成點？你哋而家都成家人幫手食啊，每年我收到你哋幾家人送埋晒呢啲垃圾嘢俾我，唔通你哋覺得我一個人真係食得晒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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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知你哋覺得送禮係代表啲咩，我淨係知道每年你哋班友上嚟拜完年之後，成枱都係呢啲所謂嘅禮物。我一個人望住，用又用唔到，食又唔啱食，咁我收嚟有咩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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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慢慢都明㗎啦，其實呢啲禮物唔係送俾我，係送俾你哋自己。因為呢啲禮物嘅作用，係用嚟滿足你哋自己，覺得自己已經孝順咗呀嘛，做咗孝順仔送咗禮物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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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唔緊要，而家就等阿媽孝順返你哋。你哋快啲食晒啲年貨佢啦，食快啲添啊，食唔晒嘅話會死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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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喺側邊一路行，一路望住我哋講，成個格就好似一個訓導主任咁樣。

聽到佢嘅一番說話，雖然佢嘅語氣好諷刺，但係我聽得出當中嘅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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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幻想到，喺呢一間殘舊嘅公屋裏面，拜年過後人去樓空，得返我婆婆一個人，望住成枱擺喺度唔知做咩嘅禮物。

呢個畫面，確實令到婆婆倍添孤獨。

諗到呢度，我居然忍唔住留咗滴眼淚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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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仔，你喊喎。」老豆好溫馨咁樣伸手過嚟拍拍我膊頭，「咁就啱啦，流失咗啲水份，快啲飲番支滴雞精啦。」

佢一邊講，一邊隊咗樽滴雞精過嚟。

我本來都仲有少少感動，但係一見到原來佢係想我幫佢頂多幾枝，即刻乜嘢感動都冇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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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其實我都已經飲咗成七八樽。」我搖哂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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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仔，老豆咁嘅年紀唔可以咁補㗎，身體承受唔住㗎，再咁樣落去，呀我應該都會全身爆裂而死。」老豆一邊講，一邊流出咗兩行鼻血，睇嚟佢真係已經進入咗虛不受補嘅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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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仔，幫吓老豆啦，你而家青春期，頂得住嘅，飲多兩支都唔怕。」阿媽同樣流住兩行鼻血同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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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兩個人一邊流鼻血，一邊係咁講嘢說服我。

我望住枱上面剩返八樽滴雞精，再望住老豆老母啲鼻血好似幻彩詠香江咁樣喺我面前噴來噴去。

唔知點解，我個腦入面閃過頭先婆婆講嘢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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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順。

呢兩個字閃過我個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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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呢兩個字係好老土，而且我老豆老母有時真係好衰，但係佢哋再衰都好，我都覺得佢哋值得我嘅孝順。

我好肯定咁點一點頭，每隻手攞起咗一樽滴雞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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嚟啦，死就死啦。

最多三年唔食KFC嘅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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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樽滴雞精同時衝入我個嘴。

嗰種濃郁又複雜又腥臭嘅口感，我都唔知自己飲緊啲咩。

喺我模糊嘅意識當中，我淨係見到一堆雞喺我嘅頭上面不斷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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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仔，我哋支持你。」老母講咗一句，望一望老豆，然後各自再攞起咗一樽滴雞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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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錯，一家人，齊上齊落。」老豆亢奮咁樣講，將佢啲鼻血全部噴晒落我塊面同埋我個口度。

撇除有啲核突之外，不過望住佢哋兩個一齊將樽滴雞精對入個口度，其實又真係有啲感動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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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五舅父已經從廚房嗰度拎咗一大個煲出嚟。

睇嚟12個鮑魚麵已經煮好，佢同河馬都準備好追上嚟。

大舅父同埋大舅母食曲奇餅嘅進度就唔算太好，目前都只係食緊藍罐曲奇上層嘅一半。

最後到四姨媽，枱上面大概有三十幾張糖紙，睇得出佢成個口都塞滿晒啲糖，但係距離要清晒成罐，應該都仲有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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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哋咁多家人嘅表現睇起上嚟，到底最後死嘅係邊一家人，似乎都仲未有定案。

不過，從大家搏晒老命咁樣食嘅狀態睇起上嚟，死者將會好快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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