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如果那刻真的來臨

——湛霖——

回到家後，我們只來得及把行李箱放在玄關，洗完澡就直接倒在床上。

家瑜的頭抵在我胸口，鼻尖蹭著我熟悉的味道，像是確認回到最安心的地方一樣，才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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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幾天一直是尾巴豎著的狀態——如果她真有尾巴的話，大概每天都在搖到發光。

她其實日文早就比我厲害，卻總讓我先開口，只有我反應不過來時才會立刻補位，像翻譯小精靈一樣蹦出來解圍。

而現在，她終於鬆下來，完全斷電，睡得像一團捲起來的溫柔貓咪。

我一手抱著她，一手放在她頭髮上輕輕順著，很快地，我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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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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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病房。

白色的窗簾被風輕輕撥動，陽光灑進來，像那年春天我們牽手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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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躺在病床上，身體蜷成一團，瘦得只剩輪廓。

她的病是癌症，末期，已經決定不再治療。

嗎啡讓她暫時止痛，但止不住體內那每一吋被吞噬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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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叫痛，只是抖著，汗濕透了髮絲與衣襟。

我看著她，心臟像被放在火上烤，卻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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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不錯啦……」

她氣音輕得像風：「每天醒來……都能看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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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住她的手。

那手瘦了好多，冰冷又輕得像風一吹就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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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著說：「如果有來生……我要早一點遇見妳，這樣……就不會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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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親吻她的額頭，像怕驚擾一朵快凋謝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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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歡妳……這一生……好幸福……謝謝妳……讓我這一生那麼完整……霖……我走了喔……」

呼吸慢慢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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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放開她的手。

直到夜完全黑，直到病房裡只剩我一個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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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到無聲，額頭貼著她的手臂，顫抖地說：

「我聽見了……家瑜……我會記得……妳交給我的那些，我會好好帶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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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顫抖中驚醒。

夜深了，窗外只有隱約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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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還在我懷裡，睡得穩穩的。體溫溫熱，呼吸柔軟。

我沒有驚動她，只是緊緊抱著她，把臉埋進她頸窩。

眼淚無聲地落下，打濕了她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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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顫著聲音，在她耳邊低低說：

「妳還在……謝謝妳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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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如果哪天真的有那一刻……妳一定要等我，讓我陪妳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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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現在就讓我多抱妳一點，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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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醒，卻像感應到我的痛，輕輕回抱了我一下，呢喃著：

「嗯……霖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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