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故事短篇合集 - 生命中的過客（中）

課室講台上，一身率性裝扮的男老師正在點名。

「莫少沖。」

「有！」

「鼓天樂。」

「有！」

「菜衣林。」

「有！」

我右手托著腮幫子望著講臺上的代班老師，有些無奈。

「莫語離。」

「有～」

「不用拉那麽長的音。」

「好～」

「……」

「相少聾。」

「有！」

給我們班代課的老師不是別人，就是昨天我在屋頂巧遇的代課老師—— 葉啟天。

我到底是倒了什麼霉運？

「老師。」我舉手。

「什麽事？」

「我要上廁所。」

「5 分鐘回來。」

「好。」5 分鐘？5 小時後見吧。

我徑直走出課室，無視經過的廁所，直達學校天台。我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雙眼四掃天台，確定沒人後，才去到老地方靠牆坐下。

我抬起右手放在頭部後面靠著，仰頭望著天空，回想著昨天被那葉啟天抓個正著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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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知道你有什麼直覺，但我目前也有個直覺，你想不想聽聽看？」葉啟天單手插在褲袋裡，側身擋在我的面前。

我看著眼前像個痞子的老師，不屑地撇著嘴，「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不說也是沒關係的。」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他似乎被我的態度氣笑了，嗤笑一聲後，對我說道：「如果你再不回課室，那待會就會被其他老師抓個正著。」

「嘖，你的意思是說，你會打小報告。」我盯著眼前的人，在心裡狠狠地罵道：「小人，哼，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看來你平時沒少和老師打交道啊。」他痞痞地笑了一下，卻不再看我一眼，只是背過身，抬手隨意地揮了揮，「我還要見校長呢，不和你一般見識，再見。」

切，以為自己很帥嗎？不過空有幾分姿色，嘖，帥了不起啊。「誰要和你再見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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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張嘴怎麼好的不靈，壞的靈啊。」現在不止「再」，「見」了吧，還天天見呢。

唉，不想了。

我戴上耳機，拿著手機選著歌曲，一道身影突然在我身旁坐下，問道：「你偷摸著上來，就為了聽歌？」

我該怎麼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呢？

吃了狗屎？不，那倒不至於。

踩到狗糞？很接近，卻也還沒到那程度。

被從天而降的鳥糞擊中？

嗯，大差不差就是這種感覺。傷害極低，卻非常影響心情。

突然，我感覺到我右側的耳機被人摘下，我側過身剛想發飆，就發現葉啟天將耳機戴上。

「沒聲啊。」他蹙著眉，疑惑地望著我。我一把拉回自己的耳機，「都還沒選好歌，哪會有聲音。」

他似乎點了點頭，「本來還想聽聽你會聽什麼歌呢。」

「你想知道？」

他沒馬上回答我，而是先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你看起來很寂寞。」

我抬眼盯著他，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我一點也不寂寞。」說完，我直接站起離開天台。

誰寂寞了？你才寂寞，你全家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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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只要我翹課上天台，他總隨後而來。我一度懷疑過，他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跟踪器。

可任憑我搜遍全身，也沒看到任何像跟踪器的物體。好吧，是我想像力太豐富了。

最讓我奇怪的是，他身為一名教師，雖然只是代班，但他好歹是一名代課老師吧？看到我逃課不抓也就算了，竟然還和我哥倆好似的，坐在我身旁和我聊天？

「你不用去教課嗎？」我問。

「上午沒課。你呢，不回去上課嗎？」

「多待一會兒。」我看了看手錶，「反正地理上了我也用不到。」

「小心變成路痴。」

「切，你當我三歲啊。」

他呵呵一笑，說：「沒，我還以為你剛出生呢。」然後像摸小孩那樣地摸了摸我的頭。

我有些惱怒，拍開他的手，氣憤地說道：「我最好沒出生。」繼而起身，走到柵欄前，目視前方。

我討厭被當做小孩的感覺，也討厭在需要的時候，被當成大人的感覺。

「你沒出生的話，我要到哪裡認識你啊。」或許是腿麻了，他步伐有些不穩地走到我身邊，「你心情不好嗎？不好的話就說出來啊。」

「說出來又能怎麼樣？能改變什麼嗎？」能改變我父母那岌岌可危的感情，或是能讓我回到出生之前？

「不能怎麼樣，什麼也不會改變。」他嗤笑著，靠到柵欄上，望著天空，說：「但你覺得你所面對的事情有可能還會比現在更糟糕嗎？」

有可能比現在更糟糕嗎？對一個十七歲的女孩來說，有什麼會比父母不斷地爭吵，漠視自己來得可怕？

考試不及格嗎？不，我都不在乎了，誰還在乎？

沒有朋友嗎？不，對我來說，當朋友和我炫耀週末又和父母去哪裡玩了，生日禮物收到了什麼，這些更加可怕，還不如沒有朋友。

「不會，不會更加可怕了。」我脫口說出第一句話，後面的話就有如潮水一般洶湧而出，「我已經記不清是幾歲開始的，他們一開始還會避著我，不在我面前吵。」

「但到了後來，我慢慢長大，他們也開始不避諱地在我面前爭吵。有時，吵得激烈了，什麼話都說的出口。『你是不是把錢拿去外面養女人了？』『要不是語離，我早和你離婚了！』『你以為你還十八嗎？你都四十五了，還以為離開我就能找到比我好的？』」

「呵，什麼啊，那麼辛苦就別在一起啊。拿我當什麼了。」我唇邊似有水滴落，它順著我開合的唇間，掉入我的口中，讓我嚐到一絲絲的苦。

他悄悄走到我的身邊，伸出一隻手擺在我的面前，「我沒帶紙巾，只能借你袖子用一用了。」

我看了眼他的西裝外套，又望了望了他的棉質T恤，果斷地選擇了後者。

「欸，欸，你怎麼這樣，借你用還要挑。」我拉過他的T恤衣擺，無視他的哇哇大叫。

我擦乾眼淚，吸了吸鼻子，再重新汲取新鮮空氣。

嗯，感覺真的好多了。

我看著那個嘟著嘴，查看被我糟蹋了衣擺的男人，笑著說了一句：「謝謝，我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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