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火戰記 - 第四章 | 飛賊與賊 (3)

　　午後。

　　萊莎走在最前面，艾蓮娜與賽吉爾跟在她身後一段距離外。他們正在前往北邊郊區的魔豆田。

　　他們很快便離開了瓦提亞村莊範圍內鋪好的石板地面，進到野外的小徑。這條小徑本身還算寬敞，目測足夠讓三台馬車並排通過。放眼望去，兩側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就算在大白天裡，整條小徑也幾乎完全被樹蔭給覆蓋，顯得陰涼，甚至還微微帶點濕氣。

　　空氣中有一股濕濕的葉子味道。

　　但是，好像除此之外，還有另一股酸臭的味道⋯⋯

　　隨著他們沿著小徑走了十分鐘左右，進到一段上坡路，而酸酸的腐味越來越明顯。

　　「這是什麼味道？」艾蓮娜嗚著口鼻。

　　賽吉爾湊向一旁的艾蓮娜說道。「呃，薩爾溫小姐。」

　　「怎麼了嗎？」

　　「您沒有去過魔豆田吧？尤其是⋯⋯採收過後的魔豆田。」

　　「是沒錯。」艾蓮娜說道。

　　「那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準備？」

　　萊莎轉過頭來，也是緊緊地捏著鼻子。「味道。」

　　艾蓮娜正想多問時，他們已經來到山坡的頂端，一整片的矮樹田從小徑的兩側展開來。

　　魔豆樹大多都只有到艾蓮娜腰間的高度，被森林裡其他的巨木給圍繞，圈出一塊數十畝的田地。然而，就在她可以看清楚魔豆樹之前，一股強烈的腐壞水果味道撲鼻而來，讓她忍不住地乾嘔了一下。

　　早有準備的賽吉爾與萊莎也皺起了整張臉，緊閉著氣。

　　艾蓮娜用力地眨了眨眼，想盡可能地緩慢呼吸。她定睛看向眼前一棵棵種植⋯⋯或說，曾經種植有魔豆的矮樹。

　　在這個季節，魔豆樹結出的魔豆子都已經被採集一空，半枯的樹枝顯得稀稀疏疏。

　　「這是什麼味道？」艾蓮娜用披風遮掩著口鼻。

　　「過了幾分鐘後會好一點的。」賽吉爾抬起右手，指向前面。「這味道就是魔豆⋯⋯不，應該說是瘴豆。」

　　順著賽吉爾的手指，艾蓮娜看見大多數的魔豆樹底下，都有一坨像是爛泥的腐壞豆子。

　　她問道。「這就是瘴豆？」

　　「沒錯。」賽吉爾點了點頭。「就是那些在順利成果之前就壞死的魔豆。您知道的，它們會掉到地上，變成既會散發惡臭，又會吸引魔物的瘴豆。」

　　艾蓮娜雖然曾經在書上讀過這件事，但未曾想過會是這種臭味。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oyDT0rjV

　　「真浪費。」萊莎嘆口氣。

　　「沒辦法，據我所知，人為種植的魔豆的成功率一向很低。事實上，過去幾年以來，赫諾妮在魔豆種植方面的研究已經替我們將魔豆的存活率從只有一半，提升到接近八成了。」賽吉爾因為捏著鼻子，聲音顯得較高。

　　艾蓮娜將披風從鼻子上稍微拿開，發現自己稍微比較習慣了這個味道。

　　但還是很臭。

　　「赫諾妮平時就待在這種地方？」艾蓮娜依然皺眉。

　　「是的。」

　　「我們給她多少錢？」

　　「我記得沒錯的話，每個月十枚金幣吧。」

　　「只有這樣？」萊莎驚訝地說道。

　　艾蓮娜記得薩爾溫城的一名普通護衛大約有二十枚金幣的收入。

　　以賽吉爾這種等級來說，更是至少五十枚金幣以上。

　　就算瓦提亞這邊的生活開銷低於薩爾溫城，十枚金幣也算不上是一份優渥的酬勞。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IAlvzZWB

　　「給我兩倍的薪水我也不會在這裡工作。」萊莎說道。

　　「就我所知，錢不是她做這份工作的原因。」賽吉爾苦笑。

　　「喂——你沒說錯，但在背後討論別人的薪水可不是一件好事。」一個聲線偏低的女性聲音從一段距離之外喊道。

　　艾蓮娜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在數十幾排的矮樹後面，有棵樹正在搖動。

　　接著，一名大約三十歲的女性從魔豆樹叢裡探出來。

　　她有著接近小麥的健康膚色，一頭俐落的深棕色短髮，身高並不高，頂多只比魔豆樹再高出一顆頭而已。在朝著眾人揮了揮手後，她撥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矮樹，走到小徑上，緩緩地朝著他們走來。

　　賽吉爾定睛一看，露出一個微笑。「赫諾妮？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糟透了。」赫諾妮一邊走，一邊嘆氣。

　　「怎麼了嗎？你的研究進展不順？」

　　「還用你說。」赫諾妮翻了個白眼。

　　在接近眾人後，她停下腳步，打起精神，先對著艾蓮娜低著頭致意。

　　「艾蓮娜大人，恭喜您昨日順利完成您第一次的初弓儀式。」

　　「謝謝。」艾蓮娜強忍著繼續捏著鼻子的衝動，盡可能地露出一個誠懇的微笑致謝。

　　賽吉爾則接著繼續問道。「研究出了什麼狀況了嗎？」

　　「唉，都是那群自稱什麼『灰賊』的毛頭小子。」赫諾妮搖著頭。「如果不是他們，今天的採收也不會少這麼多⋯⋯」

　　「是『飛賊』才對。」萊莎解釋道。

　　「嗯？你是誰？」赫諾妮揚起一邊眉毛，看了眼萊莎。「喔，你不是昨天才來問過母豆失竊的事情？」

　　萊莎點了點頭。

　　赫諾妮問道。「原來你是替賽吉爾工作的嗎？」

　　在萊莎有機會回答之前，赫諾妮又將視線看向賽吉爾，繼續問道。「那你呢？拜託，告訴我你是調查飛賊的。」

　　賽吉爾搔了搔腦袋。「姑且算是吧。」

　　「那是什麼意思？是，還是不是？」赫諾妮露出一副懷疑的表情，追問道。

　　賽吉爾倒退了一步，說道。「咳，是，我們是來調查母豆失竊的事情沒錯。」

　　「那就好。」

　　艾蓮娜嘴角微微揚起。她很少看見賽吉爾在氣勢上會輸人。

　　「是的，我們是來調查幾個月前被偷走的那批母豆。」艾蓮娜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這並不難，這裡的氣味難聞極了。她繼續問道。「可以跟我們說說當時發生的事情嗎？母豆是怎麼被偷走的？」

　　「喔，當然沒問題。」赫諾妮轉向艾蓮娜，瞬間便放軟了原先追問賽吉爾時的表情。

　　她似乎也注意到艾蓮娜臉上不適的表情，於是提議道。「不過，呃，要不要先回我的研究室？我在那裡種了很多香草，會舒服點的。」

　　艾蓮娜感激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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