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夢者 - 預夢者12

走出藥鋪，成殷一路沿著廣場前的大道走去，一路架起的木棚漸漸成形，陰影婆娑，雖不是完全黑暗，卻在地上映出一條條的細黑影。人群多避免走在木棚下，只有不一跟成殷兩人大辣辣地走在下面，走沒幾步就聽見紅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們兩個！」她快步追上

「我遠遠就看見了，也太著眼。整個皇城可能也就只有你們倆會這樣大剌剌的走在木棚下。」

紅豔身邊還繞著兩隻燈靈，穿著圓球狀的紅紗裙，眼睛閃著紅光，襯著紅豔遠看就像她自己在發光一樣。

「棚下涼快多了。」不一說，

「就是，幹嘛不走。」成殷伸手優雅的戳了戳燈籠。

「棚下會有影子嘛，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大家最怕黑暗了。影子是人心的黑夜．．．」

「是惡鬼控制人的途徑。」成殷接了下去。

「阿殷，你這是讀出病了，不接話很痛苦。」不一說。

「他這是不顯擺很痛苦啦！」紅豔接上

「你們以後要是有什麼問題都別來問我！」成殷回嘴。

紅艷笑了起來。一邊跟身邊的燈靈玩，一邊問

「你們這是要去哪？」

「去象圖。」不一回

「喔．．．」紅豔漫不經心應道

「阿！我踩到你的影子了！」

成殷突然在紅豔耳邊大喊，紅豔驚叫一聲，整個往後跳了一下，身邊四五盞紅燈籠倏地都變成了燈靈，圍在紅豔身邊成保護狀。

「你也會怕．．．」成殷笑道，

「成殷！」

紅豔驅使了幾隻燈靈黏在成殷身上，紅衣燈靈小小的手掌就像火一樣熱，在成殷的臉上、手臂上拍著，燙的成殷左右閃躲，一邊哀哀叫。

「踩人影子很沒禮貌耶！」她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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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豔，人的影子可以解束嗎？」不一突然問

「還是這不能說？」問完又補上一句

「沒什麼不能說呀，反正重要的是如何，而不是結果。我們是可以解束人的影子，但那與觸碰人心無異，是十分困難且．．．且無禮的方式。」說完瞪了成殷一眼

「只有非常高階的解束師才做的到，沒有幾個人這樣做過．．．那是，黑暗的技倆。何況那要對人心的掌握十分精煉才可以。應該說．．．就像是要有解束師的能力，配上銘記者的眼光吧。」

她聳了聳肩，下了結語。

「沒人會想那樣做的。」

「那解束完，那人還是那人嗎？」不一追問

「呵，那人的影子，當然還是那人。只是．．．是那人的黑暗面。」

紅豔莫名顫抖了一下，

「大概就是嚴肅冷酷的阿殷，跟胡鬧亂來的阿一吧？我也不知道。」

說完她自己又笑起來。

「現在日隗交錯不息，這世上光明充斥，不會有那可能的。」

成殷看見她真的害怕了，摟了一下她，難得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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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笑了笑問

「為什麼問？阿一？」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

不一聳肩。紅豔瞇起眼

「突然想到可不像你的作風．．．話說，還多遠呀，阿殷。」

「你們是從來不看書的嗎．．．」

「是從沒在正中午去象圖看過書！」紅豔回嘴

「象圖現在這個時候都在城外邊休牧，那邊有條河，流經吾山地下，後又在城邊冒出來。河邊綠草叢生，所以象圖常在那。」

成殷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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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笑間，三人轉過一條小巷，有一女孩正在家前的庭院裡剝著菜，聽見聲音從門後邊探出頭來，成殷對她微微一笑，女孩瞬間臉一紅，縮回門後去了。紅豔見狀用力的拍了成殷的背，他哎叫一聲，用書指向前方說

「到了到了！」。

兩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十步寬的小河流自草叢間冒出，一路往前蜿蜒到下一個街廓轉角，一拐就隨著山勢看不見了。沿著河岸，或站或坐著排了一串近三四人高的象隊，十幾隻，一路沿著山勢而下。每隻象間有木吊橋連起，象背上都各馱著近兩層樓高的小木屋，最前面的象腳邊站了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阿紋，阿誌。」成殷笑著跟他們揮手。

兩人穿著一樣的長袍，面容消瘦，垂腰的白長髮，用布條束著。少年般的身高，手裏各自握著一支筆。走近象群，不一才看見，其中一個人的眼睛雖是開著，但眼神濁白，呆視前方，身上流動著隱隱地波光。醒著的人則對成殷點點頭說

「銘記者。」

紅豔驚訝地發現，他開口時，另一個人也會開口，同聲同調，就跟學院入口的尊者一樣。

「我從未在城內看你們倆同時出現過，原來你們是雙胞胎！」紅豔驚訝的說

「他們只有在象群休息時，才會一起出現，平常只有一個人會進城內，一個就在這守著。我第一次看到時也很驚訝。鮮少有人會在這時到象群來。」成殷說。

「我們不是雙胞胎，我們是雙面刃，是時間與空間，是文字，是不可分割的意識。」

象圖管理員說。

「你們，是遊走者？」不一指著沈睡的其中一人身上的水波問

「不...我們是一切，我們守護古往今來的知識，最後的淨土。」兩個人同時搖頭，

「你不用再問了，我上次問時他們也是回答一模一樣的話。」

成殷揮手打斷想要繼續深究的不一。

「要問對問題，記得嗎，雖然我現在也還沒想到要怎麼問．．．但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想到的，一定會找出象圖的秘密。」成殷得意的笑道

「不一，這整個象圖就是一團謎，這裡面的知識為什麼可以安然度過淨土之戰？為什麼守護者總是有一人在沈睡，或是該說像在遊走？他去了哪？象圖跟書巢的關係在哪裡？」

成殷越說越興奮，眼裏都發出了光，紅豔看著他，也忍不住微笑。

「好了，走吧。」

講了一大串，成殷才停下。他摸了摸象鼻，兩人高的象就放下象鼻，一把卷住他，把他輕輕放到了背上，成殷站在象背上跟兩人打手勢。不一先讓紅豔上去，她被卷在象鼻裡咯咯直笑

「你正經一點，等等摔下來。」不一在下面扶著象牙往上看

「很癢耶。而且我相信牠們，不會讓我受傷的，真是漂亮的生靈。」

紅豔摸了摸象鼻，然後象鼻又放了下來，不一站在鼻上也跟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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