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怪談——荼靡月 - 風落花事——遲暮緋影5

芷墨緩緩坐回床緣，神色凝重。

宿舍裡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只有風輕輕搖晃窗簾，

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名的鳥鳴。

「那我們……今晚真的還要去溫室嗎？」

凜辭的聲音有些發顫，

她手臂上還沾著被魅澱藍花汁濺到的痕跡，

雖然沒有立即反應，

但那種黏膩的香氣至今仍未散去。

綺玥點了點頭：

「我們得去。越拖下去，那些像魅澱藍這樣的植物只會越來越多。晴雲草若真是解藥，我們不能錯過。」

芷墨低聲補充：「而且……既然它會在夜裡散出藍光，晚上去或許更容易發現。」

夏澈坐起身，靠著牆，

將視線移向窗外微暗的天色。

她的聲音低沉卻冷靜：

「我陪你們一起去。不過這次，不是為了解藥。」

「那是為了什麼？」凜辭問。

「為了弄清楚，這個遊戲背後……到底還藏著誰的故事。」

夏澈頓了一下，目光一閃，

「卿苓與予晏說過，『花之使徒』會失去人性，那是感染到極深才會發生的事——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們現在還能行動，還保有語言與情感，是為什麼？」

芷墨怔住，綺玥抿唇，凜辭瞪大雙眼：

「你是說……她們也不是活人？」

「她們可能只是……殘留的回憶。」

夏澈說得很輕，像是不願相信。

空氣再度陷入沉默。

片刻後，綺玥深吸一口氣，

站起身，取下自己的粉色香囊——

那是她與夏澈一樣的顏色。

她捧在掌心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

「那更不能再拖了，對吧？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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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校園陷入異樣的寂靜。

月光薄如霧紗，勉強照亮前往溫室的小徑。

主角四人依約再度來到那座被藤蔓半掩、悄然呼吸著濕氣的玻璃建築。

門沒鎖，推開時發出一聲極輕的「吱呀」。

溫室內仍滿是綠意與香氣，

但比起白日的暖意與安寧，

此刻的空氣中多了一層說不清的濕冷與昏沉。

光源只剩頭頂幾盞微弱的吊燈，

葉影搖曳，像某種將醒未醒的夢境。

那位學姊正站在一株低矮的花叢旁，

手指輕撫著葉片。

與白日的穩重與柔和相比，

她的氣質依舊沉靜，

卻多了一層難以忽視的異樣——

像是什麼被鬆開了。

她聽見腳步聲，微微回頭。

「來了啊。」

她輕聲說，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卻沒有了白天那種被壓抑的距離感。

她今天穿著一件深色的長裙，

仍是優雅端莊的樣式，

卻在下擺隱約看見焦痕與微微破裂的布邊，

那些地方幾乎燒成了深褐。

燈光映著，像焦土上開出的花。

芷墨注意到了，眼神一動，但沒立刻出聲。

「妳們在找晴雲草吧？」

學姊轉身，背對她們走向更深處。

她的步伐緩慢，

像不太願意再踩過某些地板，但仍舊穩定。

「我猜你們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

她語氣淡然，

「但，知道的越多，不代表你們能走得越遠。」

綺玥小聲道：「學姊……我們是來幫助這裡的……」

「幫助？」

學姊笑了一下，聲音仍舊輕柔，

卻像花瓣上滲出的酒意。

「很多人當年也這麼想。他們以為自己可以用知識、理智、甚至是愛，去對抗荼靡。但你們會發現，這場月，根本不在乎誰愛過誰。」

她站定了，

指著一處細長的玻璃窗台。

那兒擺著一個陶盆，

幾株藍白色澤的植物悄然綻放，

像冰晶結出的夢境。

月光灑下時，葉尖泛著柔和的藍光。

「這是晴雲草，真正的。」

學姊望著它，眼神竟有些憐惜，

「它的香氣可以在夜裡驅散花之使徒的氣味……如果你們還沒完全感染，應該能保你們一時無事。」

「學姊……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凜辭忽然問，

她直視對方，

語氣裡不帶刺，只是單純的疑惑。

學姊沉默了幾秒。

「因為我曾經，也是想留下來幫助人的其中一個。」

她緩緩轉身，

那張柔和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異常清晰。

她抬起手撫摸裙擺，那焦黑的布料此刻格外醒目。

「只是，我死在了第三十天。」

說完這句話，她輕聲一笑：

「記得帶些晴雲草走吧，天快亮了。白天我就不能再替妳們多說了。」

她的身影逐漸與月光交融，

像是整個人被光吞沒，

或者只是退回了植物之間那無聲的黑暗裡。

四人一時間沒有人開口，

只能聽見溫室裡微弱的風，

與植物葉片輕輕碰觸的聲音。

——溫柔、穩重、卻危險的她，只在夜裡說真話。

綺玥原本只是看著學姊的背影漸漸淡入溫室深處，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衝口而出：

「學姊──！妳認不認識卿苓？」

那聲音穿透濕熱的空氣，

直直撞進夜色中，

溫室一瞬沉寂下來，彷彿連風也屏住了呼吸。

幾秒後，不是從前方傳來回應，而是──

「如果想知道的話……」

那聲音輕飄飄地，

從屋頂上方緩緩滑落，

像是從一朵開在最頂端的夜花裡傳出來。

眾人一怔，

抬頭望向那片玻璃屋頂，卻什麼也沒看見。

「請你們──黑髮跟白髮的兩位，在明天的這個時候過來吧。」

語氣是那樣過分甜膩，

像融化太久的糖，幽幽地包裹耳膜。

「對沒錯，是半夜沒有錯。」

語調輕快起來，

彷彿對方嘴角正揚起一抹半開玩笑的微笑。

「其他人……不行哦。這可是屬於你們兩位的邀請。」

聲音慢慢遠去，

像風把香氣一點點拂開——

最終只剩葉片間輕輕晃動的聲響，

與幽藍的晴雲草依舊靜靜綻放。

凜辭抬眼望著那片無人的屋頂，喃喃：「……她怎麼知道我真實的髮色？不是做了偽裝嗎？」

芷墨低聲：「她一直都知道得太多了。」

夏澈沒說話，

只垂眸望著那些藍色的小花，

眼神像罩了一層月光，看不出情緒。

綺玥則咬著唇低下頭，

手微微握緊——卿苓，

這個名字又一次從黑夜中浮現，

被未知的真相裹著，吸引她們一步步走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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