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與骨頭 - 第十二章我們的寂寞

窗戶開始下起雨。

因為雨水帶來的濕氣使窗邊摸起來有些冰冰涼涼的，仔細擦拭過後，手指上沾染著灰塵。

隨意地往外頭看去，只見孤單的腳踏車放在車庫裡。

姊姊的腳不曉得好了沒？已經超過兩天沒有去找她了。

就跟沒有人乘坐的腳踏車一樣孤單。

我的身上沒有可以聯絡到她的方式，從小以來一直都是我去她家找她，或許我們需要交換個聯絡方式…

有必要嗎？恩…不必要。

出家門後向左轉走不到三十秒就可以到達的地方，我們之間的距離很短，所以…不必要。

啊啊啊！雨好像更大了。

姊姊在幹嘛呢？

這幾天早上我也有跟平常一樣豎起耳朵偷偷聽著隔壁家所發出的聲音。

但聽到的也就只有叔叔出門上班時所發出的關門聲而已。

估計沒有去美術班上課。

這樣也好，既然腳都受傷了，不要隨便亂出門我也比較安心。

叮噹～

「去看一下是誰來了～」

是誰會在下大雨的時候來拜訪我家呢？

爸爸嗎？

現在連中午十二點都還沒到，若爸爸待會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有很大的機會是被公司裁員了。

「嘻嘻～早安。」

姊姊穿著黃色的雨衣搭配粉紅色的涼鞋出現在我面前，頭頂的帽子上還有著像是小狗耳朵般的裝飾品。

其中一邊耳朵還折了下來，真可愛。

「姊姊…可以走路了？」

「啊恩！」

「啊恩？」

她的回應是出了什麼事？

媽媽聽到我們說話聲後也走了過來，從櫃子裡拿出一雙室內鞋並且放在地上。

「來找弟弟玩嗎？快進來吧，不要待在門口。」

「阿姨謝謝！」

姊姊的聲音比平時還要大聲，讓人感覺有些不協調。她的腳上並沒有包紮著痠痛貼布或者藥膏，而是將光滑的腳ㄚ露出來。

我好奇地盯著受傷的那隻腳看，開始懷疑起是不是康復了。

「已經好了呦！一點都不痛。」

姊姊一隻腳穿上室內鞋，一隻腳微微懸空在空氣中。她閉起嘴巴，努力地將腳套入鞋子之中，雖然過程花費了不少時間。

進來客廳後她一看到沙發就立即坐了下去，而我則是走去出廚房準備飲料。

我從廚房偷偷觀察姊姊的動作，發現她正緊張地朝家裡的各處看著。

「突然跑來你家還真不好意思…」

「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地方，我反倒是比較擔心妳的腳…雖然嘴巴上說不痛，但是是騙人的吧？」

「恩～騙人嘛…其實還是會痛的，不過我真的認為完全康復了呦！」

「冬瓜茶可以嗎？」

「嘻嘻～可以！呼呼，好甜！」

明明只是普通的冬瓜茶而已，沒必要表現的這麼誇張。

「喜歡嗎？」

「嘛～很甜，就很甜。」

「是這樣嗎…很甜算是喜歡。」

姊姊滿足地將杯中的飲料一口喝乾，就連一滴都不剩，而我也學起她舉起玻璃杯將它喝完。

「那個…姊姊妳這幾天在家都在幹嘛？」

「畫畫還有畫畫。對了！看假面怪盜！」

「昨天那一集也看了嗎？跟大魔王的最終對決！」

「看了看了呦～很帥呢！我好喜歡後面打贏時的勝利姿勢。」

「把手舉起然後跳一圈的那個對吧！」

或許是想起了卡通裡所演出的橋段，我也學起假面怪盜的動作在姊姊面前表演起來。

「有偷偷在家裡練習呢…嘻嘻～」

「正常來說都會這樣吧！」

姊姊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後搖了搖頭，她或許也很想跟我一樣表演出勝利姿勢來，不過因為腳扭傷的緣故最終放棄了。

「康復後在一起玩吧！」

「笨蛋…就說已經好了。」

「不是還會痛嗎？」

「可是！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你了呀！要是在這期間內突然找到其他人陪你玩怎麼辦呢？」

「不可能不可能，這幾天外面都下著大雨。」

「……」

「姊姊妳難不成很寂寞嗎？」

她把玻璃杯往我的方向推過來，用眼神暗示著再來一杯。

我提起茶壺並且將洞口對準杯子邊緣，使金黃透明的液體從中流出。

姊姊低著頭玩弄自己的手指，接著趁我不注意的情況下開始慢慢轉動腳踝。

「還好吧？」

「我啊…可是忍著疼痛過來找你的喔！說不寂寞也是騙人的，多多少少想要有人陪我，弟弟你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我也覺得很寂寞，一直在身邊的人突然消失，果然很不習慣呢。」

「嘻嘻～那就太好了，我還以為只有我是這樣…」

「等明後天不會再下雨之後，我們再一起出去玩吧！」

「最近先不要打羽毛球。」

「產生陰影了嗎？」

「是又怎樣？我也是會有害怕的事情。」

姊姊有害怕的事情然而我也有。

只是我內心所產生的恐懼並不像姊姊一樣，可以清楚表明出實際樣貌。

我想…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明天開始我會回去上美術班了喔！不曉得我還跟不跟得上上課進度。」

「一定可以，不過千萬不要太勉強。」

「恩～你開始擔心起姊姊了嗎？呼呼！還真愛撒嬌。」

「不是撒嬌。」

——————

姊姊今天一大早就離開家裡去美術課報到了，她與我的生活作息也將重回原本的步調。

要是沒有發生意外的話，待會吃完午餐一定又可以跟之前一樣出門去玩了。

外頭馬路發出聲響，聲音是從姊姊家的方向所發出的。

一台黑色的轎車停在家門前，接著車門被推開，姊姊從裡頭走了出來，從她走路的姿勢可以看出腳已經感到舒服許多。

不過在姊姊離開車子沒多久，一位男孩從窗邊探出頭與她說話，從臉的模樣可以猜測他的年紀與我們大致接近。

兩人說話的聲音聽不清楚，但姊姊只是露出微微笑容而已，並沒有回話。

阿姨或許是跟我一樣聽到了轎車發出的聲音，所以從家裡走出來迎接女兒。

雙方簡單地寒暄之後坐在轎車裡的女人以及男孩跟姊姊揮了揮手後就離開了。

那些人應該是阿姨的朋友，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最重要的是姊姊順利從美術班回家了。

好興奮呀！今天妳畫了什麼畫呢？好久沒有聽姊姊分享畫畫的心得…

趕緊把飯吃完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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