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時空魅影 - ［卷三］第十四章．初戰（一）

　　紫紅雙瞳淡漠地注視著空氣牢籠中的二名青年，凝結瑪納的雙手在看清他們的樣貌後踟躕地環抱腰際。

　　虛凜玥生前所用的魔導重劍「伊雷克斯」在自主封劍十萬多年後竟然認主了，而且認主的對象還並非故人。

　　至於另一位綠髮男子的部分靈魂，更是令他無法忽視，甚至隱隱懷有愧疚之意。

　　僵持數秒，虛梓白率先說起國際通用語。

　　「⋯⋯報上名來。」

　　阿貝爾咬著下唇就要回答之際，便宜夥伴重重地按住他的肩膀。

　　他回望一眼，覆蓋放在肩上的手，搖頭將其拉開，灰眸對上銀髮男子，按胸行禮。

　　「阿貝爾．馬格諾。」

　　虛梓白平靜地嗯的一聲，看向另一名暗金短髮的重劍男子。

　　「⋯⋯哈洛德．艾斯崔德。」

　　哈洛德對上那雙彷彿能夠看透人心的紫紅眸子，顧慮到對方深不可測的實力且尚無敵意，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據實以報。

　　「你的武器，如何得來？」

　　「我的武器，與你何干？」

　　「⋯⋯」

　　虛梓白暗下眸子朝他平舉一臂，無視對方的戒備姿態，掌心泛起幻惑靈光，眨眼便位移那把重劍，握上劍柄。

　　忽然失去浮空物件的哈洛德垂直摔落，一屁股跌上空氣牢籠的下層角落。

　　（噼哩、啪啦。）

　　魔劍抗拒的電光在連續傷害主人以外的對象數秒後便反常地停了下來，溫馴得好似當前的持有者才是它的正主，而瘀青滲血的手指則眨眼癒合如初。

　　「怎、怎麼可能⋯⋯」

　　「你，接著。」

　　「咦、哈啊？」

　　阿貝爾驚愕一聲，面色發白地盯著被隨意拋來的物件，上前一步，硬著頭皮接住將近兩米的雷電魔武。

　　觸碰便宜夥伴武器的剎那，他緊閉雙眼、繃起神經，整整過了五秒才緩慢睜開，一臉茫然地瞅著捧在手上的金屬重物。

　　預期中的雷電排斥居然沒有發生。

　　「怎麼回事？」

　　「果真如此⋯⋯」

　　虛梓白輕不可聞地呢喃一句，看待阿貝爾的神情也柔和些許，手指習慣性纏捲側邊髮尾，緩慢開口。

　　「阿貝爾，有個名叫埃特的男人輾轉帶話給我，希望我收留你。」他轉望另一人，又道：「至於你，哈洛德，看在伊雷克斯的份上，要走要留你自己決定。」

　　聽到意料之外的名字，讓兩名黎明會青年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原先的恐懼散去幾許，懷抱的猜疑更加篤定。

　　哈洛德吞了吞口水，趕緊站起身子，語氣變得萬分恭敬。

　　「您是⋯⋯白皇？」

　　「嗯。」

　　「您怎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白皇的蹤跡，教主已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可對他們二人而言，這般情形，簡直得來全不費工夫。

　　只是這種狀況，也不好回去稟報教主了。

　　哈洛德灰眸暗爍，思忖自己接下來的抉擇與後果，不禁臉色微沉——因為，其實他沒得選擇。

　　面對他們的疑問，虛梓白僅是指向阿貝爾手上的魔導重劍，盯著二人頸部的物件，指間旋繞銀藍符紋，不發一語。

　　「請問⋯⋯埃特長老現在在哪兒？」

　　「不知。」

　　「哈啊？」

　　「他已被我趕走。」

　　阿貝爾傻在原位，捧著的重劍險些掉落。

　　「⋯⋯為什麼？」

　　「麻煩。」

　　聽到如此答覆，綠髮青年的神情更懵了，為什麼同樣是護王派的成員，白皇嫌麻煩而趕走了埃特長老，卻有意收留他？

　　像是推敲出對方的困惑，虛梓白這才補上比較完善的說明。

　　「本末倒置的黎明是個麻煩，若非必要，一律無視；但你，阿貝爾，無論你的意願如何，我都會帶走你，因為你的靈魂。」

　　他指向對方手上的魔導重劍，下一秒物件瞬移至哈洛德的腳邊，冷眼瞥過哈洛德。

　　「既然它認你為主，就是你的了。」

　　「我的靈魂？」

　　虛梓白淺淺一笑，驀地朝對方的頸部射出一道靈光，讓稍微鬆懈的阿貝爾驚得抽起雙肩，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某種物件毀損的嘎吱聲，接著啪咚地落在空氣牢籠的底層。

　　脖子上的追蹤型簡易魔導器被破壞了。

　　阿貝爾面色泛白，重新浮回半空的哈洛德也因而臉色發青。

　　當強制配戴的追蹤器毀損後，對黎明會的高層而言只有兩種含義——配戴者死亡，抑或叛逃。

　　下一秒，果不其然，哈洛德的追蹤器泛起紅光，出現緊急通訊的要求，若不在十秒之內回應，將會標記配戴者為準叛逃者。

　　哈洛德驚疑三秒，單手覆上自己的側頸，狠下心來用力電燒物件，噼哩啪啦地裂出一塊缺口。

　　他咬牙扯下道具，燒傷的皮膚冒著水泡，周圍流出些許混著血水的組織液。

　　「哈洛德，你怎麼也⋯⋯」

　　「這樣組織就會懷疑我們先後遇難吧？」金髮男子忍痛喘息，向靠過來替他療傷的便宜夥伴抱怨兩句：「你要是走了，只有我回去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要我一輩子被當成準叛逃者，還不如真的叛逃！」

　　綠髮的憂鬱青年眉頭蹙得更深了，他簡單處理完便宜夥伴的傷勢後，轉頭望向滯空靜待的潔羽美人。

　　「那個⋯⋯白皇陛下，我們現在的位置，恐怕兩天之內就有追兵抵達了。」

　　「無妨。」

　　銀髮男子不冷不熱地瞄過阿貝爾。

　　「喚我虛梓白即可。」

　　話畢，他打了個響指，空氣牢籠應聲破碎。

　　「隨我來吧。」

　　二人面面相覷，各懷心思地緊緊跟隨恍若神話天使的銀白男子，使盡吃奶的力氣將浮空術催至極限，深怕沒有退路的自己會被可遇不可求的傳說之人給遠拋而去。

　　幸好，在極限飛速下沒有跟丟對方，可看在二人的眼裡，他們都心知肚明——白皇是在試探他們的極限，然後配合他們放慢速度罷了。

　　⋯⋯

　　在打鬧追逐了半個時辰後，手持魔導武器的二人已經踏遍整座山谷崖壁，連帶破壞幾些原生植被，留下焦土足跡。

　　拜過去經常使用模擬設備自主訓練所賜，他們很快就適應戰場地貌，體力方面也不是問題，而過去數日強化符紋的常駐練習，更讓他們如魚得水。

　　目前已經能在半空中靈活移動了，下個階段便是優化，讓自己彈跳著地的延遲化至最小。

　　實夏樹先後收起碧水風雷，只在脫兔般的友人向他發起突襲的瞬間才會閃現阻擋，進而發現開關腕部瑪納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個鐘頭前需要半秒左右，現在無需三百毫秒。

　　閃現的碧水朝友人揮出冰寒劍氣，玻璃珠般的灰眸晃過同伴的前臂，確認對方進步的速度與他同調。

　　（啪鏘。）

　　帶電的魔導大劍不用一秒，就能顯現擋下他的攻擊了。

　　「小樹樹，我忽然想到新的玩法！」

　　六十度斜踏幾近垂直的峭壁，雷電般交叉彈跳至對面的高崖上後，石千樂蹲在崖邊回望尾隨跟來的死黨。

　　「又是什麼變態玩法？」

　　「一點都不變態好嗎！」

　　石千樂鼓起臉頰抗議一句，雙手背在後腰踢了踢腳跟，啪滋啪滋地閃現電光。

　　「我們不動手，只動腳，範圍一樣是整座山谷，自己跌倒不算，看誰先踹倒對方誰就贏，輸的人要準備今天晚餐，怎樣？」

　　「不都已經帶了乾糧嗎⋯⋯」

　　「唔，我想吃野味嘛！像是烤魚、烤魚，或烤魚！我都帶特製醬汁來了。」

　　實夏樹遙望一眼晚霞夕空，雙手叉腰呢喃回應：「⋯⋯好吧，白哥哥應該不會阻止我們去抓魚。」

　　黑髮男子咧嘴一笑。

　　「那就這麼說定囉！我先到旁邊的斷崖，揮手後開始。」

　　「好。」

　　話才剛落下，未足三秒，對方便竄到目標地點高舉雙手，緊接急射而來。

　　（噼哩。）

　　實夏樹緊盯對方的行蹤，閃電般反射退至另一側的峭壁，與對方至少保持三公尺的距離，靜待對方露出破綻的時機。

　　（啪嚓。）

　　突地，一記迅雷不及掩耳的帶電飛踢踹了過來，他強行改變飛躍姿勢，空翻迴避，雙膝微彎地踩壁跳起。

　　（砰轟。）

　　二人先後撲空雙方，卻在著地點踏出仿若地震後的可怖裂紋，峭壁之處碎落土石。

　　亞麻棕髮青年蹙起眉頭，赫然驚覺當前的競賽，比起增進自己的靈敏精準，環境被破壞的速度似乎更快。

　　「阿樂，等等，這個玩法不好！」

　　（嗙噹——）

　　「耶？」

　　石千樂才踏上競爭對手剛踩過的位置不到一秒鐘、離地彈射至另一處回看的瞬間，峭壁的龜裂石塊骨牌似地散射蔓延，陸續滾落大小不一的砂石，最後斷了崖角滑下河岸。

　　（砰——）

　　下方揚起混著草泥味的塵灰，撞擊巨響中還摻雜疑似遇難動物的慘叫聲。

　　黑髮男子停下腳步，呆然瞅著凹了塊窟窿的地面，回望方才踏過的岩壁，或多或少都增加了裂紋。

　　先不說被踹中的人得承受連岩石都擋不住的衝擊，再這樣下去，整個環境會在實戰之前就先被他們毀得面目全非。

　　二人面面相覷，提議者牽了牽嘴角，尷尬開口。

　　「呃⋯⋯我們還是往斯文一點的方向研究吧？」

　　實夏樹點點頭，同時調整纏繞兩腿包覆的瑪納比例，腦中閃過虛梓白在某人下崖時的建議方向。

　　把原本用於轉換雷電的能量，改成土或水元素，然後在接觸實物的瞬間，以緩速或吸收的方式抵消衝擊。

　　緩速的話，時機得抓得非常準才行，難度有點高⋯⋯

　　吸收的話，也有能夠承受的上限——但如果把吸收的衝擊轉換成跳躍的加速能量，那麼還能在減少雷電的同時維持速率！

　　而省下的瑪納，可以利用土元素的特性來強化兩腿的關節與肌肉！

　　灰眸閃爍著，打定主意將要實行的剎那，赫然感知到三股氣息竄進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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