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紅燼 - ch1《惡夢》

她從惡夢中驚醒，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從火場裡被硬扯出來，汗濕了背，胸口像被燒穿，空氣進入肺部都像碎玻璃。

猛地坐起，她指尖抓緊床單，指節泛白，喉頭卡著尖叫。

黑暗中，一隻手伸來，穩穩按住她顫抖的肩膀，動作慢，但異常準確，像是已經重複了許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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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夕，沒事。」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彷彿早知道她會這樣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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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他，視線還沒聚焦，心跳卻像踩空般狂亂。他的臉在月光中浮現，輪廓分明、眼神沉靜，沒有一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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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的崩潰，是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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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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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回答，只輕輕嘆氣，溫柔地低頭，額頭碰上她的額角，語氣低柔得在她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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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妳男朋友，晏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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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輕得像風掠過水面，停了一下，又低聲補了句：

「沒關係……我們可以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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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話，愣愣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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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太穩，太平常，像是唸過無數次的答案。不是安慰，更像是一種「複誦」。

她感到一種說不出口的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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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句話本身，而是——他的語氣太自然了，自然得不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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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輕拍她的手背，指尖骨節分明，貼在她皮膚上，力道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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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下讓她全身一緊，像是身體先替她做出反應。

不是疼，也不是害怕，而是某種條件反射的戒備。

她不認得這雙手，卻本能想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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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夕，妳本名叫言夕。」他像是看穿她的遲疑，輕聲補充：「前陣子出了點事故，醫生說有些記憶會混亂……但不用擔心，這只是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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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微垂，沒有回答。

她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不記得這男人是誰，但她記得剛才夢裡的聲音，那聲音像碎裂的回音在腦裡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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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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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喉嚨微緊，心裡某個地方開始隱隱發熱，卻說不上是什麼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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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起來，問：「要喝口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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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頭。

然後轉頭看向窗外。

窗簾沒拉，霓虹映進玻璃，城市在深夜裡發出沉默的呼吸。她的倒影掛在窗上，蒼白、陌生，像是一具從記憶裡脫線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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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她再也沒睡。

她閉上眼，就會感受到火光、血、槍聲、還有她自己的聲音。

不是畫面，而是殘留在骨頭縫隙裡的某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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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醒時，晏渝仍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像在看一件隨時會毀壞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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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聲音輕得像哄一個小孩。

「沒事的，小夕，我在。妳只是……做了個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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