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 - 《第三十二章。尋找勇氣》

十月底，秋意漸濃，空氣都是乾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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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天橋上，迎面而來的人們不少都穿上了薄薄的外套，還有不少剛從公司出來的上班族們穿著全套西裝，拎著公事包在街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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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麥子晴其中一樣不能理解的事情——天氣冷時穿西裝還好，大熱天時也要求員工們穿西裝的那些大公司，腦袋裏裝的都是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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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西裝開冷氣全球暖化捐錢推動環保，人類簡直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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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煩躁得很，滿腦子亂七八糟，只因覺得浪費了一天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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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昨晚她找好了資料，準備今天要到下白泥去看日落。誰知道資料上標註的路線有誤，她兜兜轉轉了一番，終於到達下白泥時，太陽卻不怎樣賞臉地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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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鬱悶地走下天橋，正往巴士站走過去的時候突然一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摩天輪。她腳下一頓，盯著那摩天輪好半晌，深吸了一口氣後忽地轉換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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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猶豫地走到摩天輪前，待再次抬起頭時，才感到一陣膽顫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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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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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工作人員有些疑惑地瞅著她，不知道是不是該招她上前。麥子晴躊躇了片刻，最後狠狠地一咬牙，大步流星走去買了票，擰緊眉頭進了座艙裏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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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門緩緩關上，麥子晴在摩天輪開始轉動的瞬間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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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縮了縮脖子，將身體壓低了一些，牙關不能自拔地顫起來。她瞇著眼睛瞄向窗外，剛才的工作人員變得越來越小。麥子晴見自己離地面越來越遠，嘴裏咬著的拳頭便越來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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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咿咿咿——！」甚至發出了怪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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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滿腦子「阿彌陀彿，請讓我現在就暈過去吧」，只可惜佛祖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沒空理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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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全身的肌肉都繃得死緊。她從眼皮留著那條小縫看出去，看見自己的座艙慢慢地升高，看著下面的人都變成芝麻綠豆的大小，看著維多利亞港的燈光閃閃發亮，腦裏混亂的思緒也跟著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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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個人搬出來住，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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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出正常人能吃的飯，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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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亡魂、冥界之門她都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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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心中湧起了一股無名的勇氣，在到達最高點的時候驀地睜大了眼，用顫抖的聲線大嚷：「我會成功！啊啊啊——我一定會寫出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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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陣，當她腳都軟到變八爪魚腿的時候，座艙才終於往下轉。麥子晴激動得熱淚盈眶，為自己跨過了心裏一道大陰影感到無比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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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被工作人員看見自己長這麼大了坐摩天輪還流眼淚，她飛快地用衣袖擦去淚水，看著座艙貼近地面時鬆了口氣，露出一個感恩戴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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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很快就笑不出來，因為座艙和出口處只是短瞬地相聚，及後擦身而過，很快便再度攀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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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剛才已經將所有的勇氣都花光，此刻爆發出非人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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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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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絕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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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時，已經十時多了。她剛進門，就看見程昊在扔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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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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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氣無力地向程昊打了聲招呼，在後者奇異的目光下用鈅匙扭開了房門，正打算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背後的程昊說：「你爸下午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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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立刻轉過頭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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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悠閒地在她身後走過，説：「我放工回來見他在按門鐘，給他開了門。之後他見你不在家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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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呆呆地哦了一聲，又對程昊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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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麥子晴打算打電話給爸爸，但望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她怕爸媽已經睡了，於是打消了念頭，隨手將手機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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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星期日，老豆不用上班。」她自言自語道，「那我明天回家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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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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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麥子晴早上起床梳理好就出發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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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廈裏，看更的阿姨還記得她，和善地和麥子晴打了聲招呼。兩人寒暄了幾句，麥子晴便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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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打開了家門，將鈅匙掛在門邊的牆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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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她頭一歪，疑惑地道，「不會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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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就看到父親大人從洗手間裏跑了出來，嘴裏叼著一根牙刷，含著滿嘴的泡雀躍地說：「啊啊許啊！欸阿喔啊伊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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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扶額，搖了搖頭，「爸，你還是先把牙刷好再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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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聽罷，嗯了一聲後立馬跑回洗手間裏，九秒九刷好牙洗好臉，之後邊跑出來邊嚷嚷：「哎呀女啊，你為什麼突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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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笑著走過去，「我聽我鄰居說，你昨天去找我了。」她一把拉著父親大人的手，「對不起啊，我昨天去了下白泥不在家，所以今天就來給老豆賠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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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東張西望，「欸？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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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聽罷噘起嘴道：「她今天和朋友出去玩，說晚餐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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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媽就沒口福咯！」麥子晴笑了笑，推著麥父去門口，朝氣地說，「走！女兒請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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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茶樓裏坐滿了人。假日位置不好找，麥子晴和麥父足足等了大半個小時才有位。麥子晴用熱茶將餐具都洗了一遍，又拿起了點心紙給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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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豆想吃什麼隨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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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麥父就開開心心地點了蝦餃燒賣叉燒包、鳳爪春捲牛柏葉，然後笑瞇瞇地將點心紙遞給了茶樓伙計，遞的時候聽見伙計的一句「哎呀女兒帶你來喝茶啊，真好」，之後整頓茶都喝得見牙不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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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喝完了早茶，麥子晴又問麥父想去那裏，本來打算帶他去什麼地方玩玩放鬆一下，誰知道麥父居然跟她說想去街市買菜，今晚煮頓好吃的給女兒和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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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心裏暖暖的，勾著麥父的手往街市去。她發現自己很少跟麥父兩個人相處，很少了解麥父的想法，雖然麥父總是一臉沒關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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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訕笑一聲。以前工作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忙起來，即便是住在同一屋簷下也根本見不到爸媽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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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側過頭來想問麥父今晚打算煮什麼的時候，發現麥父緊抿著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她嚇了一跳，焦急地問：「爸你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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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用力地一吸鼻子，猛地搖頭道：「沒事啊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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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覺得實在不對勁，果不其然，他們往前走了一段後，她就聽見麥父用極輕的聲音問：「晴晴啊……爸想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想搬出去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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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愣愣地盯著麥父的側臉：原來他在想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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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自己無端端辭掉工作，說要休息一會，但又說要搬出去自己一個人住，麥父會胡思亂想也是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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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忽略了，沒有好好地跟爸媽說清楚自己的想法，讓他們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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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笑了笑，看著前方熙來攘往的人，邊拍著麥父的手臂邊緩緩道：「爸，我出社會有幾年了吧？一直以來，我工作順利，也快升職了，好像也不錯。不過我後來想了想，發現自己雖然整天都忙到天昏地暗，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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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跟著麥子晴的步伐，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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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迷路了，在這個社會裏迷路了。我想停一停，思考一下接下來到底想做什麼。我搬出來是為了將自己丟進一個全新的空間，我想好好地和自己的內心溝通，也想知道自己在沒有你和媽保護的情況下，到底能不能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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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對不起，是我自私了，明明到了要肩負家庭責任的年紀卻還是辭職了，不但沒辦法給家用，還要你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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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說什麼呢？」麥父用力按了按她的手，「你能好好休息，我和媽媽都覺得很開心。再說，家裏難道等你的錢開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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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吸了吸鼻子，和麥父相視而笑。他們逛了一輪，買了雞、菜、魚和蝦。每次商販將袋遞給他們的時候，兩人都搶著要拿，最後誰也爭不過誰，各自提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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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偷偷瞄了麥子晴的頭一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開口道：「晴晴啊……爸可不可以問問，你和你隔壁的鄰居......是什麼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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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麥子晴的頭往後一頓，轉過來看著父親大人說，「就是鄰居的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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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再試探著問：「沒有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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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麥子晴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道，「現在大概能算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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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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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扁了扁嘴，默默地重複著這三個字。他想起了老婆之前跟自己說的話，幾個深呼吸後，突然嚴肅地對麥子晴說：「爸爸是不會反對你交男朋友的！不過他一定要是個好人，而且要帶回家讓爸幫你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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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仔細想了兩秒，就知道麥父自己在瞎想些什麼，一時之間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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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知道了知道了！要是月老忙裏偷閒真記起來了要給我牽紅線，我也一定將線拖到家裏來，讓你們兩老給我檢查有沒有破爛掉色。這樣你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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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露出一個稱心滿意笑容道：「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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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笑著反問：「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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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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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是的，在瞎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啦。以後有什麼就直接跟我說，這個世界上我最親的人就是你和媽，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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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親的……」麥父垂眸低聲呢喃，然後抬頭燦爛一笑，「對對，以後有什麼都要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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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視而笑，提著一袋兩袋走上回家的路。路上，他們遇見熟悉的鄰居就停下來聊一兩句。正當兩人和樓下麵包店的老闆太太聊天時，麥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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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笑著和老闆太太揮手後，接了電話。「喂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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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用蠻力搶過了父親大人手上的袋，看他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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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家了？為什麼這麼快......不是啦，我和晴晴在一起啊！哈哈，她今天早上來陪我喝早茶了......好！五分鐘內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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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猜到七八成，笑著問掛上電話的麥父：「媽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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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點點頭，又將東西抽了過來，甜絲絲地說：「她說怕老伴一個人在家太久，就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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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又撒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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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父沒有理會女兒笑瞇瞇的投訴，氣勢滿滿地抬頭挺胸道：「來來，回家去！別讓媽媽等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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