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 - 《第三十章。托兒所》

回到家的麥子晴重新洗了個澡。她剛從浴室裏走出來，就接到丘嘉璐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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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睡衣的麥子晴一接完電話就匆忙地下樓去。一打開閘門，就見到丘嘉璐尷尬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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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視線往下移，看到一手抱著洋娃娃，一手牽著丘嘉璐的悠悠，不明所以地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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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突然？現在這麼晚了……」麥子晴困惑地看著丘嘉璐，又蹲下身，笑著對悠悠打招呼，「嗨悠悠！有想姨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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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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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跟平常不太一樣，有些怯怯的樣子，握著媽媽的手又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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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摸了摸悠悠的頭，抬頭看著丘嘉璐，「真的留在我這裏嗎？悠悠會不會不習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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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嘉璐低頭看著悠悠，似乎也有些猶豫，但也只是片刻的時間，就咬著下唇道：「拜託你一晚！老人家那邊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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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麥子晴頓了頓，顧及到悠悠，重新站了起來，在丘嘉璐的耳邊低聲問，「你和那個人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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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酸楚猛地湧上丘嘉璐的胸口，她卯足全力才抑制住想哭的衝動，硬生生將淚水咽下後笑著擺手道：「不是，別想太多。只是家裏突然有些事情要處理，會弄得很晚，我們不想吵到悠悠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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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身抱了抱悠悠，看著悠悠溫柔地說：「今天晚上你和晴晴姨姨一起睡時要乖乖的，媽媽明天一早就會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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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悠悠眼眶紅了些，嘴巴噘了出來，可是努力地忍著沒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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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要像公主一樣勇敢，可以嗎？」丘嘉璐摸著她的小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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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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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嘉璐重新站了起來，輕輕地捉住麥子晴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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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今晚拜託你了。悠悠很乖的，她剛才已經吃完飯洗好澡了，就是睡覺比較麻煩。不過你給她播些安眠曲，她應該就能睡著的……對不起，拜託你了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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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牽著悠悠的手，想著平常和悠悠都玩得不錯，照顧一晚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於是拍了拍丘嘉璐的肩膀說：「知道了，明天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悠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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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送著丘嘉璐離開，眉間盡是擔憂。丘嘉璐那個笑容勉強得很，根本騙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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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垂眸，悠悠正呆滯地盯著門口，小手緊緊地捏住麥子晴的兩根手指，快要哭出來了。麥子晴想了想，突然語調輕快地說：「啊！晴晴姨姨好想玩飛行棋！悠悠要不要陪姨姨玩飛行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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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招果然有用。悠悠緩慢地抬起了頭，露出了期待的眼神，不過轉瞬又變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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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兩個人玩飛行棋不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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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麥子晴坐在自家地毯上，往左邊看了看悠悠，對她擠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又往右手邊一看......非常勉強地扯了扯上唇，非常醜陋地對一臉古井無波的程昊表示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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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時之間你眼望我眼，圍著地地毯上的飛行棋打坐。後面還有一個方若男悠閒地側躺在床上，悠閒地觀看這尷尬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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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的目光在麥子晴和程昊兩人之間來回，歪頭問了一句：「晴晴姨姨，這是你的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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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眉毛立刻揚得高高的，方若男在後面噗地笑了出來，麥子晴的嘴便在這哈哈哈的大笑聲中拉出一道生硬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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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這是住在隔壁的哥哥，他聽到我們要玩飛行棋，就想一起過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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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雙手交叉在胸前，用眼尾掃了麥子晴一眼，居然也沒有反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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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點點頭，目光在程昊臉上逗留了好一會兒後，才將視線移回了飛行棋上。她一邊將飛行棋放好，一邊說道：「晴晴姨姨和悠悠都會玩飛行棋，那哥哥會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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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聽到這一句，剛平靜下來的眉毛又挑了起來，惜字如金地應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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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重新抬起眸，和程昊的視線撞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麥子晴覺得這兩人視線的交叉點，好像劈裏啪啦地濺起了炙熱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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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麥子晴背後的方若男瞥了程昊一眼，突然扶額搖起頭來，忙不迭對程昊叮囑了一句，「人家只是個小朋友，你不用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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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一臉深不可測的表情回道：「師傅教導，凡事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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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聽得一頭霧水。不過悠悠在，她看不到方若男，麥子晴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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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麥子晴總算明白方若男為什麼要跟程昊說那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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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悠悠鼓著紅彤彤的腮，仰臉瞪著程昊說：「幼稚園老師沒有說過可以吃掉別人的棋！你不可以吃掉我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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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你老師教錯了。」程昊回視她，似笑非笑地反駁道，「飛行棋就是這樣玩的。小朋友，輸了就要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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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程昊在這震耳欲聾的哭聲中仍保持波瀾不驚的樣子，將自己的棋送到終點，還幽幽地補了一句，「我贏了......還要再決鬥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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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是用掃帚將程昊掃出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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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用冰雪女王的影片安撫好悠悠，把她放上床。麥子晴幫還在吸鼻子的悠悠蓋好了被，又照丘嘉璐說的播了幾首安眠曲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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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悠悠的眼睛一直瞪得老大，盯著天花板不肯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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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又流了一滴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麥子晴道：「晴晴姨姨，你可不可以唱歌給我聽？我睡不著的時候，媽媽都會給我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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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心虛地擠出一個笑容，之後在悠悠哀求般的眼神下，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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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男連滾帶爬地回到自己家，一股腦飄到書桌前的程昊身邊，猛地搖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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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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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臉懷疑鬼生的受驚模樣對程昊說：「子晴用她獨特的唱歌方式，直接將悠悠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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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拿著刻刀的手頓了頓，幸災樂禍地嗤笑一聲。方若男再次受到重擊，難以置信地盯著他說：「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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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見他好像動了真氣，立刻收起了笑容，煞有介事地感嘆：「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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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嚇得手忙腳亂，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的歌聲有多嚇人。她連忙開了各種各樣的公主視頻，可是悠悠還是哭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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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嚇人的是，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在按門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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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吃了一驚，自覺是自己屋裏發出太多噪音吵到別人。她急忙跑了出去應門，從防盜眼看出去，居然看到一個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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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正躊躇著應不應該開門的時候，就聽到那美女說：「麥小姐，你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要考慮之後要不要和你續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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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一陣心驚膽顫，這才知道站在外面的是卸了妝的顧小姐。她連忙打開了門，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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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姐穿著一件絲質長袍，誘人的曲線若隱若現，看得麥子晴的臉都隱隱發燙，非禮勿視地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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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顧小姐，今晚朋友的孩子來了，有點不太適應，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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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有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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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姐不由分說打斷了她的話，撥了撥一頭秀髮，一根纖長的手指指著麥子晴屋內說：「那你讓她別吵，我要睡美容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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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連連對顧小姐鞠躬賠不是，卻發現顧小姐還不走。她轉過身去，一低頭，才發現本來應該躺在床上的悠悠跑了出來，正躲在自己腳後，用紅通通的眼睛好奇地盯著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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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地問：「姐姐，你是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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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姐笑了起來，竟然蹲下了身，嫵媚地對悠悠眨了眨眼道：「對啊，我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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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眼睛驀地亮了起來，也不哭了，有些害羞地問道：「公主姐姐，你可不可以陪我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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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坐在沙發上，抱著膝蓋，看著顧小姐修長的身影優雅地靠在自己床頭，輕輕地唱著安眠曲，一隻手還在悠悠的胸口處一下一下溫柔地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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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悠悠睡著，顧小姐才慢慢站了起來，轉過頭來對麥子晴說：「睡了哦，你可別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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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沒有半點無奈，對顧小姐幫自己哄睡了悠悠心存感激，用氣聲對顧小姐說：「謝謝你。」她將顧小姐送到門口，靦腆地笑著說：「顧小姐，你唱歌真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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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顧小姐長髮一撥，猝不及然打了麥子晴一臉，「不過我姐姐唱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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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走著走著，突然又困惑了起來，對著顧小姐的背影問道：「顧小姐，你住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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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姐扭過頭來，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今天在這邊開會，我懶得跑來跑去，今晚就住這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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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倒抽一口涼氣。聽顧小姐這語氣，像是在各處都有單位隨時可以入住一樣。想了想，又想起方若男曾經說過，他們樓上的住戶長年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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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這住戶就是顧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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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心中長長一嘆：貧富懸殊啊貧富懸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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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感交集地恭送顧小姐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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