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 - 《第十一章。黃大仙》

煙霧繚繞，入眼的不是黃色就是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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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靈巧地躲避來來往往的人群，拿著剛在入口處買的九支線香繞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在石梯下找到了點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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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點香台非常有特色，由一個道士外型的銅像捧在肩上。麥子晴對銅像禮貌地點了點頭，將線香伸進古色古香的玻璃點香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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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之下，麥子晴的齊瀏海被汗水沾得黏成一團，濃濃的煙味讓她忍不住對道士銅像咳嗽了幾下。她羞於自己的無禮，垂頭對銅像喃道：「阿彌陀佛，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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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佛教傻傻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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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非常小，她弄了好一陣後才將所有的線香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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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很小的時候跟爸媽來過黃大仙，這是她長大後第一次來黃大仙，第一次自己來參拜。她依稀記得方若男昨晚叫她有時間就到黃大仙拜拜，大概是見她經常生病，讓她來向黃大仙求個身體健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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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她閒人一個，第二天感覺感冒好了很多，沒有多想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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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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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香的灰掉了下來，在她手上燙出一小個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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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對參拜的步驟不清不楚，剛才只是在巴士裏匆忙地搜尋了一下攻略，轉眼就將裏面說的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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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放眼望去，這裏的善信都是些叔叔嬸嬸、阿公阿婆，想必有多年的參拜經驗。麥子晴仔細地觀察他們參拜的步驟，也跟著躋身在一堆上了年紀的男男女女之中，在欄杆外圍的香爐前朝大殿彎身拜了拜，口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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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們一家人都平安健康，希望所有好人都平安健康，希望壞人都會變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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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得差不多了，麥子晴就走前兩步將線香插在香爐內。黃大仙信眾之多，香火鼎盛，香爐都成了刺蝟的模樣。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在不燙到自己的前提下，為她九支線香找到了安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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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插完香，東張西望了一番，跟著一個胖嘟嘟的大嬸走到靈籤收發處取了個籤筒，又跟著走到求籤的地方。那地上放著好些棗紅色的小軟墊供人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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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目光掃了一圈，發現全部軟墊都有人或祭品佔了。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就見到一個白髮老婆婆在對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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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食指抵著自己的鼻頭，愣愣地用唇語問：「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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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婆婆慈祥地對自己點頭微笑，麥子晴受寵若驚，屁顛屁顛地小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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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看上去沒有八十也有七十九，但從軟墊站起來時靈敏得很，一點風濕關節痛的徵兆都沒有，大概是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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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跪在這裏求，知道怎樣求籤嗎？」老婆婆眼尾泛起和藹可親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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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乖巧地搖頭，全神貫注地看著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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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猜到她會有這個反應，婆婆微笑著說：「先告訴大仙你的名字、生辰和家裏地址，之後問一個問題就可以搖籤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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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提醒道：「記住要誠心，夠誠心大仙才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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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點了點頭，虔誠地閉上了眼睛，按婆婆說的向黃大仙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生日和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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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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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索了一會，心道：不知道問什麼，那就問大仙我之後會怎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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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誠心誠意地問了自己的問題，搖了好一陣的籤筒後，終於掉出來一支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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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彎身撿起地上的籤望了一眼，上面寫了一個「五」字。不等她問，站在她身旁的婆婆就開口道：「五號籤，不好也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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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彎身對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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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阿婆嗎？信的話阿婆給你解，你不用去花那解籤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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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本來沒有下定決心要去解籤——她對神鬼之說一直都心存敬畏，沒有不信，但也不讓自己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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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近她遇到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連鬼都見過了，還一起超度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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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覺得聽聽也不錯，便恭恭敬敬地回道：「好啊，麻煩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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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笑著擺擺手，「沒什麼，就是求多了有一些了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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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一手拿著她的籤，一手指著籤上的五字說：「你這籤文原是說一片美麗的花圃在某天晚上被狂風吹襲，吹到繁花都奄奄一息，幸好有愛花之人來整修花圃，那些花才得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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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似懂非懂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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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你今後可能遭遇劫難，不過幸運的話會遇上貴人相助，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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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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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多做善事的話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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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笑著將籤還給麥子晴，又自顧自地對著大殿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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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晴謝過老婆婆後便轉身離開。她不知道婆婆到底解得準不準，不過她也沒打算再去找人解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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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善惡到頭終有報，選擇善良終歸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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