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蝙蝠與一隻刺蝟 - 第二章

五分鐘後，迪迪爬到布斯的胃內，「這污糟的傢伙不洗手就走入我肚皮！我一定死得好慘⋯⋯」布斯想，他死後應該葬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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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的肚皮黏黏的好像糞池很穢！」迪迪的聲音從布斯嘴巴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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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穢！」布期氣得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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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很臭呢！」迪迪的聲音又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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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斯咬牙，自己從來最愛洗澡，怎麼可能穢？等等，不見要洗肚子可能確有難度，要喝很多很多很多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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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迪迪的聲音又傳出來，「我好像找到些東西，你嘴巴再張開一些，給陽光照進來！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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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吖～～」布斯的嘴巴大得幾乎可以吃掉前方的河堤。

一時之間，布斯的胃裡清晰可見，迪迪仔細研究，發現所謂的小蟲，原來是小孩子的昆蟲塑膠玩具！迪迪把它們逐一撿起，難怪布斯肚痛吧！迪迪突然覺得，做醫生也頗偉大，可以考慮成為將來的職業，不過始亂終棄放棄做床褥測試員的夢想，會不會被人取笑？好不好後者是第一志願，醫生是第二志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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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迪迪帶著一堆堆玩具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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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樣呀？」迪迪問。

布斯頓覺身體輕盈，飛來飛去，痛楚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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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哈哈！沒事了！」

「你吃錯東西！以後要小心。」

「嗯，知道了。恩公，你叫什麼名？」

「迪迪。」

「布斯與迪迪，不如做朋友，好嗎？」

「隨便你吧。」迪迪又挖起鼻屎，以為很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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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回家後，媽媽未返。他便打開雪櫃拿出媽媽預先準備好的飯菜，用微波爐翻熱。其實媽媽一般都很準時下班，聽說她的工作很賺錢，所以她經常說感恩有好老闆，不過爸爸似乎不這樣認為。幾年前的一天，爸爸離家出走。起初迪迪以為他只是溜到主題公園獨個兒玩，不帶他去，幾天便回來，但他竟然一兩個月都沒有音訊！迪迪思疑事情並不簡單，「可能要成為海盗王，」迪迪想，「他可能正在征服世界，不能太早歸家。」媽媽缺少了丈夫在旁可就慘了。迪迪想到兩全其美的做法——媽媽再嫁，要是將來爸爸回來，他便有兩個爸爸，多好！但每次提起，媽媽都說他發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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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搞的？入森林也未免太久了。」迪迪想，媽媽不是未試過加班，但這天時間之久似乎異於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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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擔憂只維持了一分鐘。很快他便記起有一隻電視遊戲的關卡昨天快過，於是走去房中去完成未完的任務。他很高興，一個鐘、兩個鐘，樂在其中，時間不經不覺快到九時。迪迪的五臟廟又再叩鐘，他想，「明明已吃了晚餐，為什麼這麼快又餓呢？」當時他才驚醒，原來媽媽還未回。可能肚餓只是掛念媽媽的一種形式。迪迪開始著急，打去媽媽電話又短訊她，可惜線路另一端不是沒有接聽，就是短訊不讀不回。迪迪想，難道連媽媽都要去做海盗？那不好！萬一賊公賊婆都遇海警追捕就不妙！迪迪跑出街，去以前媽媽帶他去過買菜的街巿，記得有些檔口老闆與媽媽很熟的。迪迪想去問他們有沒有見過媽媽？可惜街巿都收檔了，唯有幾隻老鼠在垃圾堆找食物。他想問老鼠有沒有見過媽媽？但老鼠甫見他接近便躲起來，牠們吱吱吱地叫，迪迪感覺牠們在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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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不知怎算好，他挖出鼻屎，吞下，告訴自己連吞吃鼻屎也不怕，沒有什麼可怕。他走到公園坐在長櫈上，天都黑了就算街燈再光亮，都照不透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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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有個禿頭大叔，他的禿頭是又名「地中海」的那種，即是頭頂禿，頭顱其他地方長有頭髮。他向迪迪走去，微弱的燈光下，迪迪覺得他是河童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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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來到迪迪跟前說，「小弟弟，為什麼只有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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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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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不餓？住哪兒？叔叔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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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媽媽第一天批准迪迪獨自回家，她便經常提醒，「對陌生人要保持警惕。」雖然他們不一定是壞人，但一次失誤足以致命。媽媽的許多說話迪迪都不愛聽，唯獨對待陌生人的態度，他卻永遠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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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糖果呀，吃不吃？」大叔拿出橡皮軟糖。

「我可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迪迪裝出一副很強的姿勢。

「那你幾多歲？」大叔又問。

「關你屁事。」迪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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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沒有教你，不要沒有禮貌嗎？」大叔很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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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聳著肩。大叔依然笑咪咪，舉起那袋糖果，似乎知道迪迪餓得壞了。任何年齡的小孩都也喜歡糖果，何況是餓壞了的小孩？於是，大叔拿出一條蟲子狀的軟糖，放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咀嚼，迪迪不其然吞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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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德國最馳名的Heribo果汁橡皮糖，超好味。你吃過這麼好的軟糖沒？不吃便浪費。」大叔吃著，有意無意把咀嚼聲放大。吃完一條蟲，他便吃一隻熊，膠袋裡的軟糖都在向迪迪叫嚷，「吃我吧！吃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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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的肚皮打鼓聲越來越響，他嘗試走開，可惜舉步難移，他想必定是那袋糖果的魔力，「難道是大叔落的魔咒？這可慘了！」他想，自己雖然是個武士，但遇著黑魔法師，未必有絕對勝算，這個人不是大強中強小強，不易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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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遠離魔法，迪迪想像糖果都變成喪屍，正在向他張牙舞爪，這樣他便不會對它們有所欲望。再者，沒有人會吃喪屍，除非自己也是活死人。這招看來奏效，飢餓感頓時減弱，迪迪的腳步鬆了，他跨步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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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叔沒有放過他，豺狼般亦步亦趨，他的呼吸帶有魚腥臭，相隔幾米的迪迪也開始嗅到，「別走！等叔叔好不好？」這個人明顯不是運動健將，但他步履很大，比起未發育的迪迪，始終有著大人與小孩的身材優勢。不用很久，他便追上並把手搭在迪迪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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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迪迪大喝，那人依然纏繞，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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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知道這次麻煩了。頃刻，那人的下巴與鼻子彷彿都拉長了，變成給白雪公主吃蘋果的巫婆。不過最令迪迪厭惡的，是對方若是巫婆，「自己豈不是白雪公主？天呀！我明明是男子漢大丈夫！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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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憶起格鬥動漫男主角們的招式，他最先記起的是路飛，但不久腦海中浮現爸爸的樣子，以前爸爸喜歡看一本叫「北斗之拳」的漫畫。迪迪記得爸爸提過，「拳四郎是最強的！」，啊！對呀！拳四郎打出北斗之拳後，會向對方說說，「你已經死了！」但現實是迪迪沒有這般能耐，所以唯一的勝算，是拚命地亂抓亂咬。他先抓到巫婆大叔僅餘的頭髮，再無意間扯破他的衣服，這給他看到衣服底下大叔的一處紋身，那是倒五角星的圖案，迪迪想，「好！這紋身正好給我當成瞄準器！」於是迪迪集中全身氣力，小野狗般撲前，分毫不差往上面倒五角星的圖案咬去，「呀！！」大叔頃刻痛叫，同時間，迪迪記得媽媽曾教過，「遇到壞人，要叫火燭！因為火燭保證引起人注意，但叫救命人家可能不理會。」巫婆驚怕起來，掩著被咬的傷口，破口大罵，好多好多穢話，敗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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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喘氣，大戰一場用力過度，肚子更餓。所有爸媽此時都與家中的寶貝吃飯，遠方的小屋燈影炊煙可以做證。風吹，草動；月掛，高空，底下只有迪迪形單隻影。樹木嘶嘶沙沙，竊竊私語討論著媽媽丟下迪迪的來由。迪迪忍著淚，他聽到每家每戶爸媽與兒女的歡樂聲。迪迪的肚子「咕咕」、「咕咕」在叫。他抬起頭，看到樹上長著色彩斑爛的不知名果實，很吸引，十足聖誕節商場櫥窗裝飾得美倫美奐的節日糖果。迪迪吞吞口水，猶豫了一會，最終決定爬上去摘下其中一隻要醫好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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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迪迪的手手腳腳都猛力伸開，想把最低處最容易的果實摘來。「咿～～」指尖跟果實的距離只有五毫米，迪迪得把身體再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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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迪迪覺得全身關節都快甩掉了，他閉著氣縱身一跳，食指終可向上輕掃本來只有五毫米距離的果實，然後人與果同時往樹下掉去！噗一聲迪迪跌到大樹下，果實遲了半秒，正好打中他的腦袋，但迪迪不覺得痛，他笑著，拾起那落在旁邊的果實。他覺得剛才好像跳高世界冠軍，世界冠軍應該得到糖果獎勵，最好是無窮無盡的金牌朱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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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用衣服輕輕抹擦乾淨那得來不易的果實，晶凝通透，飽滿多汁，他不再多想了，要大快朵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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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黑影掠過，像塊天外飛石碰到迪迪的小手，水果頓時落地。迪迪驚訝，剛才是什麼呢？但他太餓了，無暇理會，想拾起果實再放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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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吃呀傻瓜！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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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似曾相識，迪迪抬頭，果然是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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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呢？」

「不能吃的！我肚痛過，現在小心翼翼，難道你不信我麼？」

「你說什麼？」

「我說我肚痛過，現在小心翼翼，難道你不信我麼？⋯⋯」

「難道你不信我麼？」迪迪呢喃。

「難道你不信我麼？」布斯又說，這是一個反問，是奇怪迪迪怎麼重覆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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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蹲下，雙手抱頭，沉默，思索，他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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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沒事嗎？」布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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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沒有答話，布斯湊近，隱約見到他的背部一起一伏，還有似乎是抽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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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你哭？！」布斯驚訝。

「沒有⋯⋯沒有呀⋯⋯」

「別裝蒜了！你在哭呀！」

「沒有呀⋯⋯只是吹沙入眼。」

「為什麼哭？被人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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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迪迪放聲大哭，轉身扭抱著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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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好在你出現呀⋯⋯好彩還有你呀！布斯⋯⋯」

「別哭吧！這完全不像你的人物設定⋯⋯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呢！」

「嗚～～嗚～～大丈夫真不能哭嗎？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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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變本加厲，把布斯當成毛巾將淚水抹上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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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

「嗚嗚～～」

「喂，你哭還哭，別把鼻涕擦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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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聽不到布斯的抱怨，他的淚水與鼻涕都肆無忌彈把布斯掩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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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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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蟲⋯⋯真的可以吃嗎？」

「吃吧！」

「會不會是塑膠蟲玩具？」

「我檢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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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想起巫婆大叔吃過的蟲子狀軟糖，原來當換成真蟲子，是會令人毛骨悚然。他閉起眼捏著鼻，匆匆把小蟲吞進肚。雖然迪迪有種感覺蟲子正在肚皮裡爬來爬去，但他只有盡量不作多想，才免得以後每逢見到蟲子狀的食物都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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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斯的居所在森林附近一棵大樹，樹枝可供布斯倒掛，繁茂的樹葉替布斯做掩護。迪迪不常爬上樹，早前摘果實算是第一次，所以動作仍然笨拙，應該連蝸牛都比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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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會不會已經回到家？」布斯忽爾問。

「我想打電話回去，但是⋯⋯」迪迪亮出沒電的電話向布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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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斯幾下身手飛到最粗壯的一枝樹丫，上面堆放了許多雜物，迪迪想，「原來蝙蝠都會是收集狂。」布斯找著找著，拿出某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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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這個。」

「吓？真的有？」迪迪發現是一部廉價電話。

「人類常常丟垃圾，我見它會咇咇、咇咇地叫，幾有趣。」

「你一隻蝙蝠可以執到多少？」

「這裡通通都是。」布斯指著那堆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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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開了電話。居然有電？更幸運是裡面裝了電話卡。迪迪索性直接打給媽媽，可惜仍沒有人。他靈機一觸，打去媽媽辦公室！等等，媽媽的辦公室電話號碼呢？雖然媽媽談過許多工作的趣事，迪迪也認識她好些同事，例如珍珍姐姐，媽媽說她很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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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大後要學珍珍姐姐。」媽媽說過。

「為什麼學她？」迪迪問。

「因為她的能幹也是學我的，呵呵呵！」媽媽笑。

「自大狂！」迪迪挖著鼻屎有些輕佻。

「不准挖鼻屎！」媽媽厲色。

「她什麼也學妳，我才不！我不是女人，不會學妳穿裙。」

「你應該學我們的工作態度！」

「我還是學生呢，不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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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迪迪嘆口氣，今天自己竟會回味當日頂撞媽媽的時光，「珍珍姐姐，她好像告訴過我電話號碼！」迪迪極力去想。他集中精神漲紅了臉，嘗試從腦袋檔案抽屜裡找出珍珍的電話號碼。「怎麼呢？」布斯不久問，迪迪失望搖頭，後悔以前沒有學好記憶法，如果懂記憶法，今天可能就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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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會不會拋棄我？」迪迪呢喃。

「都有這可能。」

「你都覺得？」

「連我認識你不久都覺得你麻煩，何況你媽媽？可能她後悔生你出來。」

「你不覺得女人才最麻煩嗎？一聽到他們嘮嘮叨叨，烏蠅一樣繞著我轉，我有烏蠅拍必定馬上打落去。」

「所以呢，你媽媽出走不是沒有原因的。」

「⋯⋯」

「還很肚餓？」布斯留意到迪迪肚皮又再打鼓。

「嗯嗯。」

「再吃蟲吧？也許吃完蟲奇蹟會出現。」

「你相信奇蹟？」

「為什麼不？反正都是一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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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想起媽媽親手焗的新鮮熱辣麵包，或是滾燙燙的拉麵。一想起這些那些，口水流不停，停了的眼淚水好像也受到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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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好不好？」

「我都沒有哭！」迪迪強忍著。

「掛念媽媽便認吧！我好明白你的感受。」

「⋯⋯」

「我一出世媽媽便飛走了，我不時想她到底是什麼樣子，現在應該是個大嬸。」布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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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輪到布斯感懷身世，原來牠每逢想到媽媽，必定哭出來。牠的哭聲有些像剛出世的嬰孩，如環迴立體聲傳播開去，附近的小動物都走來，以為布斯生小孩，新生嬰兒哭了！迪迪才知森林原來住著這麼多動物，可謂嘆為觀止。

一隻樣子怪怪的動物，這裡嗅嗅那裡嗅嗅，其實想窺探布斯哭泣的孩子。

「恭喜你誕下BB呀！不過可不可以請BB別哭？」那動物說。

「我沒有生BB呀！」布斯投訴。

「啊？怎麼會有人類？」

那動物很可愛，迪迪一時忘卻媽媽，想摸他感受那特別的毛質。

「箭豬麼？」

「我是刺蝟太郎呀！」

太郎不滿遭誤會是箭豬，背毛豎起，反而變成洗馬桶用的鮑魚刷。迪迪為表友善，擠出笑容，「嗨！我是迪迪。」（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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