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氣活現：所愛非人哉》 - 第0020章你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明月分神、凝望天空的時間多了。

　　上課時，唐星恆悄悄收進她的表情，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不是要嫁到酆都去？

　　怎沒聽到她和同學告別？

　　雖說酆都的婚禮太過駭人聽聞，也不適合分送喜帖，她的表現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

　　該不會，這是摩訶與她共謀的鬧劇？

　　唐星恆回想起摩訶對他的怒吼，看起來並不像是隨口說說，而像是故意挑釁，要他認清自己是失敗者。

　　好奇怪啊。

　　如果酆都的傳說沒有錯，摩訶怎可能愛上明月，到非卿莫娶的地步？

　　他的上段愛情故事，可是轟轟烈烈到迄今亦難收場，即使女主角早已香消玉殞。

　　「唐星恆老師！」

　　突來的呼喚，使他回神。

　　「恭喜你，你這次的博士班資格考通過了！」

　　考試通過嗎？

　　習慣了。

　　千年前，他甚至是南宋孝宗皇帝欽點的狀元，卻在公主指婚後逃之夭夭。

　　並不是澹泊名利或故求清高，而是頓悟了自己的身世，赫覺這番紅塵劫，他休想修得什麼正果，只好選擇消極的逃避。

　　「唐……阿星，主任在叫你。」

　　明月？

　　他從往事中回神，迎向教務主任讚許的目光。

　　「唐星恆老師，和同學們分享你讀書的訣竅。據我所知，你並沒有補習或請家教。」

　　因為這些教材我已經讀過好幾百次，再不會就慘了。

　　「我上課前會預習，下課後會複習。」

　　唐星恆沒說出心裡話，仍選擇最普通的回答，也是老師們最期望聽到的答案。

　　「很好。各位同學，請你們以唐星恆老師為榜樣，上課前預習、下課後複習。」

　　「噹─噹─」

　　鐘響。

　　這次的鐘響除了下課，還代表放學。

　　唐星恆緩慢地收拾著公事包。

　　因他發現心不在焉的明月，動作比他更慢。

　　等著嫁進酆都的她，想必再不用從事狩魔的工作。

　　就算摩訶不愛她，他也不信酆都會讓太子妃出來冒險。

　　「狩魔者」的名號，即將默默消失於人世。

　　真好。

　　這是她最好的歸宿。

　　嫁進酆都，有的是榮華富貴，也不必再被皇甫輝呼來喚去。

　　即使她不快樂。

　　他痛心地想，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她可以藉由與摩訶的相處，日久生情。

　　摩訶一定會忘了曾經深愛過的那個人，轉而愛上她。

　　她亦能將注意力聚焦到情感世界，愛上摩訶。

　　真是太好了。

　　甚而，她可以直接長生不老？

　　唐星恆衝動地握住頸上的紅色珠子，又下意識地鬆開。

　　不行。

　　這是另一名深情女子的託付。

　　千年前那位被愛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女子，將她轉世的憑依交給了他。

　　他的青春，從此不隨人間，而是隨酆都的時間流動。

　　千年來，他也曾想過放棄如是命運。

　　畢竟是承諾過了，怎能將它隨手贈人？

　　記憶襲心，他掃了眼明月，突感明月長得與她一模一樣。

　　不可能。

　　她已魂飛魄散，再不用承受情愛折磨。

　　放棄了輪迴，放棄了靈魂，步入終極的毀滅，不見得是壞事啊。

　　明月起身了。

　　唐星恆趕緊追著她的腳步，衝出教室。

　　唐星恆不敢呼喊明月，怕被路人看到。

　　一直到她站在校門前等待皇甫輝派車來接時，才衝過來。

　　「小月，我有事想跟妳說。」

　　明月抬眼望他，聲音極為冷淡。

　　「在這裡說吧。」

　　叫他「阿星」，是還人情，並不代表她對他動情。

　　他壓低音量。「妳希望酆都婚約眾所周知？」

　　她啞然。

　　他知道這件事？

　　她不記得跟他說過啊。

　　定了定神，她說：「走吧。」

　　來到校園的偏僻角落，唐星恆說了聲「恭喜」。

　　「謝謝。」她低下頭，讓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也許是自負，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他試探著：「不想和我說什麼？」

　　「需要喜帖，我可以給你一份。」

　　好冷。

　　好絕。

　　面對這張讓他心動迷戀的臉，唐星恆突然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窒息的痛。

　　他嚥下了想出口的情話。

　　原先的衝動是，倘若她說了不願意，他會效法傳說中的獨孤靖也大將軍，在喜宴當天劫走摩訶的新娘，帶她遠走高飛。

　　但，何必呢？

　　愛一個人，不過多承擔一個人的痛。

　　況且她又不愛他！

　　該不該告訴她摩訶的愛情故事，好讓她有心理準備？

　　算了。

　　她早知摩訶不愛她的。

　　說了又如何？

　　失敗者的垂死掙扎？

　　等她進了酆都，他再看不見她，自然會隨著時間經過，漸漸地淡忘。

　　她總算抬頭瞟了他一眼，淡然道：「再見。」

　　「再見。」

　　唐星恆快步朝校門口跑去。

　　她只來得及看他最後一眼。

　　那一眼，沒有怨、沒有恨，而是淚水滿盈的苦。

　　誤會她了是嗎？

　　那就繼續誤會下去吧。

　　反正，他們本就不會有結果，不如早點讓他放手。

　　就算她對他有點近乎依戀的感覺，但這一次，她知道他一定會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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