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十一晝：永夜（4）殺！殺！殺！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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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永夜以來，米勒山谷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人們的日常生活和社會運作受到嚴重影響。

在這個亂世之中，卻有一個陣營屹立不倒，那就是神民。

面具是神民日常裝備的一部分，因為多了一層保護，大大降低了神民藉由飛沫感染病毒的機會。

無論瘟疫派還是防毒派，教會因為黑死病而折損的人員遠比其他陣營少得多。

永夜同樣對神民構成壓力，但由於他們擁有堅定的信仰，教會亦具備充足的資源，故此他們沒有像普通市民那樣，因為無止境的黑夜而陷入崩潰。

防毒派對外宣稱，這是因為他們蒙受神的眷顧，這才倖免於難。

對永夜的恐懼和無力感，把市民推向宗教，渴望有個全知全能的救世主能夠打救他們。

他們開始相信，「神民」不只是擁有神職的市民，更是神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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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鐵血聖母院的禮堂裡，上千名戴著口罩的市民濟濟一堂，準備欣賞即將上演的話劇——《卡珊德拉的悲鳴》。

時間一到，舞臺上深紅色帷幕往兩旁緩緩拉開，奇幻且略帶詭異氣息的序曲被管弦樂團奏響，傳遍大廳的每個角落。

接著舞臺地板的機關緩緩上升，一對小女孩出現在觀眾面前。

她們看來只有六歲左右，嬌小的身材和黝黑的皮膚毫無二致，頭上均戴著烏鴉面具，遮蓋了上半張臉，背後有雙黑得發亮的假翅膀，正是福金和霧尼。

舞臺的後方豎立了厚紙板製成的布景，上面畫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從畫風可看出是小孩子用蠟筆繪成，充滿童趣。

一名頭戴王冠、身穿紅披風的男童走到城堡前方，在他身後是兩名打扮成衛兵的孩子，此外還有一群衣衫襤褸的兒童，背著麻布袋假裝在幹粗活。

所有演員的年紀看來都不超過十歲，他們都是住在鐵血聖母院的孤兒。

下一秒，福金和霧尼帶領孩子們奶聲奶氣地唱起了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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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叫歐若拉的國家，
統治她的國王名聲非常不佳。
國王常常向鄰國發動戰爭，
把國家弄到民不聊生。
國境內到處都是窮鄉僻壤，
他卻把王宮建得又大又漂亮。
國王只喜歡被誇讚，
反抗他的人都被衛兵燒成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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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的觀眾雖然大部分都是成年人，卻沒有任何人嫌棄話劇幼稚，每個人都看得十分入神，專注得異乎尋常。

接著紙板背景被移走，場景來到第二幕，變成了一座有很多簡陋房子的村莊，這些布景板同樣出自兒童的手筆。

飾演村民的孩子忙碌地走來走去，有的捧著塑料麵包，有的牽著紙糊乳牛，有的拿著藤編洗衣籃。

有個長得特別漂亮可愛、身穿花裙子的女童走到舞臺中央，聚光燈集中在她身上。

福金和霧尼再度跟其他孩子高聲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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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偏遠的村莊，
有個叫卡珊德拉的女孩長得水噹噹。
人們說她是預言家的化身，
總是百發百中料事如神。
她說明天會陽光普照，
那明天太陽公公絕對會眉花眼笑。
她說小麥今年會有大豐收，
那肯定會有翻起麥浪的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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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觀眾聚精會神地觀看劇情的發展，均露出一副如痴似醉的表情。

之後布景板再次更換，場景由村莊變成了王宮大廳。

有個扮成村民的孩子兀自發呆，對場景轉換渾然不覺，小夥伴趕緊把他拉走。

在大廳裡，國王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旁邊是衛兵和侍從，飾演卡珊德拉的女孩跪在他面前。

接著國王站起來，像說話般唱出宣敘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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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啊女孩，
聽說妳能看見尚未發生的事，
那妳就預言我國的未來試試。
快來告訴我，
歐若拉會成為世上最偉大的王國，
從國境的東面到西面，
不論何時都有晨曦為領土加冕。
我的雙胞胎兒子會成為統治世界的國王，
任何與他們為敵的人都會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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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珊德拉聽後，大大地搖頭，之後也站起來，用類似朗誦的語調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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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啊國王，
你盼望的未來不會成為事實，
我無法詠唱不存在的史詩。
連年征戰耗盡了歐若拉的資源，
以致到處都是沸騰的民怨。
飢餓的百姓會高舉革命的旗幟，
直到國王誠心悔改為止。
否則強大的國家會化作歷史的微塵，
永遠無法迎來明天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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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和卡珊德拉對唱完畢後，孩子們再次勤勞地搬運布景板和道具。

下一刻，舞臺中間搭建了一座迷你火刑架，戴著古怪面具的卡珊德拉被綁在上面，腳下堆滿了木柴。

衛兵拿著道具火把站在架子旁邊，假裝要往柴堆點火，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民眾。

以福金和霧尼為首，小演員們稚嫩的歌聲再度在禮堂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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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覺得卡珊德拉太放肆，
決定要把她活活燒死。
他以為這樣便萬事大吉，
不用再為卡珊德拉的預言著急。
卡珊德拉被逼戴上長舌婦面具，
在火刑架上面臨她最大的恐懼。
女孩在火焰中迎來自己的宿命，
尖叫著唱出《卡珊德拉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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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卡珊德拉的獨腳戲，只聽她以沒有伴奏的方式唱出詠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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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啊國王，
你會永遠後悔今天的暴虐與狂妄！
歐若拉會布滿野鬼遊魂，
晨曦會變成黃昏！
你的長子必須像妖魔般吸血維生，
你的次子會變成嗜吃人肉的畜牲！
兩名王子的後代既兇狠又殘忍，
他們是人類永遠的敵人！
他們帶來紛爭與災禍，
到處燃點熊熊戰火！
他們帶來瘟疫與永夜，
導致世間哀鴻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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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卡珊德拉激昂的歌聲，舞臺變得越來越陰森，並且出現了許多張牙舞爪的可怕剪影，有些像狼人般用四肢走路，有些像吸血鬼般拍動翅膀。

這些怪物到處襲擊民眾，把他們撲倒在地上，孩子們發出此起彼落的假哭和假喊。

臺下的觀眾被劇情牽引著情緒，全都在大聲咒罵，為卡珊德拉打抱不平。

「他們都很興奮呢。」「對啊，很興奮呢。」「呵呵。」「呵呵。」

福金和霧尼小聲地格格嬌笑。

轉眼來到最後一幕，所有兒童都回到舞臺上，同聲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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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向卡珊德拉懇求了千遍萬遍，
但是預言一旦出口便無法改變！
兩名王子成為了世界公敵，
人類會把他們追殺到天腳底！
我們要殺死兩名王子的後代，
讓這些怪物知道好歹！
只有殺死伊利亞什和雪合來提，
黑暗才會被光明更替！
殺死他們！
殺死他們！
殺死他們！
殺死他們！
殺！殺！殺！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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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市民紛紛站起來，所有人都高舉著拳頭，同聲喊著「殺！殺！殺！殺！殺！」，猶如被幻術操控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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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所羅門正走在通往長老辦公室的走廊上。

由於要節省電力，這裡只開了一盞燈，故此四周的環境很是昏暗。

某處突然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你可真悠閒啊。」

所羅門停下了腳步。只見前方暗處有名虎背熊腰的大漢逐漸現身，深褐色的臉上有三道爪痕，正是他的同僚約拿單。

兩人雖然並稱卡珊德拉長老的左臂右膀，但是比起夥伴，他們的關係用「對手」甚至是「敵人」來形容會更適合。

傳言指他們都是下任防毒派長老的大熱人選，這讓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更趨激烈。

所羅門對約拿單勇武粗暴的作風頗是不以為然，而約拿單看不慣所羅門的地方就更多了。

「怎麼說？」所羅門問。

「你有時間去弄那些幼稚的話劇，還不如趕緊去屠狼。」約拿單冷冷地道，「把重要事情丟給其他人，自己卻跑去跟小孩子玩過家家，你好意思嗎？」

「話劇是卡珊德拉長老吩咐我去辦的。」所羅門回答，「你要抱怨就找長老去。」

「你不要仗著長老撐腰便得意忘形，你只是一隻走狗。」約拿單諷刺他。

所羅門的表情籠罩在陰影裡，好一會沒有說話。

「你還有其他要說的事嗎？」所羅門淡然地問，「沒有我就去找長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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