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五百三十九章──狗洞（上）

第五百三十九章──狗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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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似乎看出柳靜江的疑問，便再次冷笑道：「還不明白？在那些仙家宗派眼中，我們就是他們的僕從，負責收納千萬凡俗的資源，繼而進貢給他們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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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朝？千年皇朝？他們不在意。他們只要我們是聽話的下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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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正因如此，他們也怕我們會變強、有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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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聽明白了：「仙家宗派怕京朝想要反客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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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唐百海點了點頭：「所以他們進來鎮蒼山探查。京都看起來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但對於那些修士而言，還真沒有甚麼秘密。唯有鎮蒼山，這座位於京都的界境碎片，是他們唯一未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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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們有所隱瞞的話，那便是唯一能做文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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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有了你們看到的這一幕幕。那些仙家，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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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聽畢，總算明白了。雖然唐百海一直說得很難聽，「僕從」、「下人」等等的稱呼層出不窮。但在毫無證據之下，仙家宗派就要進鎮蒼山探查，恐怕還真怕寒了京朝的心。而且，柳靜江大概猜出，這是個別宗派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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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當了這出頭鳥，本來就相互制衡的其餘宗派定然跳出來、大義凜然地指責，然後便是所收的供奉乃至修行資源有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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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出山主的實力，堪比通神的蒼獸，總算是令他們『安心』，覺得這是我們唯一用以自保、聊勝於無，怕被仙家宗派隨手捨棄的底牌。那些頂級宗派裡，哪家沒有通神修士？區區一頭堪比通神實力的靈獸，還真惹不來他們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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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算是跨過去了。至少近數百年間，他們也不會再猜疑京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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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一直人如其名，很安靜地聽著。聽到最後，柳靜江這才仰首看去：「所以，海叔──我們是在瞞著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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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便踏步走進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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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毫不猶豫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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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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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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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說了很多，當中有不少是仙家宗派與大京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但說到最後，柳靜江站在這裡、聽著唐百海說的這些。正正就是代表，大京是有所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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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的話，柳靜江沒有必要出現在鎮蒼山，出現在這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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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這茅屋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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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帶著柳靜江走進灶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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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裡常有「灶房不正，衣食不安」的說法，認為灶房的好壞是影響整間屋子的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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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的這灶房真的很小、很殘舊。哪怕柳靜江捱過不少的苦，但這座灶房還真是令人一望便帶著心酸的味道。裡面的炊具已是極其陳舊，邊邊角角盡是瓦礫以及蛛網，顯然許久沒有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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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灶房小得可憐，當唐百海走進去以後，柳靜江已經在猶豫自己還能不能進去，畢竟裡面只剩下小半個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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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轉身瞪了他一眼，罵道：「還在那邊發甚麼呆，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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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靜江走進來以後，還真是幾乎與唐百海肩並肩、站在那小灶房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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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海叔？我們在這邊是看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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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個狗洞。」說著，唐百海便蹲下身子。柳靜江一愣，連忙跟著蹲下。他們站在灶頭之前，這一蹲便看到在灶頭平常用來擺放木頭柴枝的地方。平常柳靜江也不察覺灶頭這地方有甚麼特別，現在被唐百海這般直盯著看，倒也真覺得這位置有點像個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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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論柳靜江盯著入神、橫看、豎看，也看不出這處有何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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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唐百海仍然盯著「狗洞」，突然開口：「你可有聽說過，魔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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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聞言一怔，下意識問道：「封魔錄？」這下倒換作唐百海有點驚訝，看向柳靜江露出訝色：「可以啊，真是個有讀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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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魔錄》是相當稀罕的卷藏，世間留下的卷冊已是不少。曾幾何時，段志段真聽過這散文，是出自不知活了幾許年間的宋元松口中。後來段真亦有從天字一劍的止殺殿裡有見過這本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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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後，便是出身「書香世家」的季墨擁有的收藏裡，有這一本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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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柳靜江，也從來沒讀過這部卷藏。之後受段真的請求，這才從太學裡找出這部極其生僻稀有的散文讀畢。封魔錄，實在稱不上是寫得好的讀物。與其說是散文，更像是無數凌亂的記載、隨隨便便總結起來而成的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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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封魔錄說的是傳說中的魔境，而且柳靜江事後做過調查，封魔錄起源於數千年前，而且出現沒多久便遭到大肆封殺，本來拓本了數千本的封魔錄，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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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因此，不少人覺得奇貨可居，大多都會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一本。縱是如此，數千年以後，真正還有封魔錄的地方已經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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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唐百海聽見柳靜江隨口便喊出封魔錄的名字來，才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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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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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在讚美了柳靜江一句後，便逕自續道：「書裡面說的，並非虛構。這人間界裡，曾經出現過一群修士。他們的修行方式與常見的玄門正宗不同，是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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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便是所謂的魔境，亦是被稱為『地魔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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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聽著唐百海以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些事情，渾身不由得發寒：「那麼，這個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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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狗洞，便是與地魔界聯繫的一處界境的碎片，或者說是地魔界與人間界之間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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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裂縫存在不知多久，是京朝最大的秘密。或許，從京朝存在之前，就已經橫亙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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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問道：「這裂縫有甚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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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這狗洞太小，莫說是成年人、就連孩童也是鑽之不過。而且，柳靜江也不是甚麼孤陋寡聞之輩，知道這些界境碎片與裂縫，極是不穩定。若是有甚麼激烈碰撞、乃至強行突破的話，說不定就會造成可怕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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