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四百三十七章──夜叉無常

第四百三十七章──夜叉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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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圍繞的演武場內，殺意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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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因為段真的修為、他的劍法，乃至他殺過人的真實殺意──哪怕他腰間的劍未出，其森然的殺意已是席捲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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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只是鎮壓、警戒，終究無法光靠靈壓讓同境都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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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段真正前方的，便是一名手提斬馬大刀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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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他亦因為段真那股殺意而動容，但卻沒有失去所有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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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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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來到目的地、在確認段真已經下車以後，便即緩慢地朝外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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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間對峙依然，直至那馬車的聲音幾乎消失於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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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動的，仍然是那站在段真身前的黑衣人。那把斬馬刀一擰，便有肉眼可見的金黃色氣息自刀身彌漫，繼而幻化成形！那是如虎狀、肉眼可見的靈氣！在看見這一幕，不由自主令段真憶起自己曾經在日月洞之中，見過名為【嘯月狼山】的弟子，能夠將拳勁化成仙術，隔空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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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黑衣人已是暴喝一聲，斬馬刀向前虛斬，金黃色的虎狀靈氣已經朝著段真張牙舞爪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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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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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不遠處，那座二層高的小樓裡，同樣有著肅殺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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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的倒不是坐在案桌兩邊的彼此，反而是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的各自兩名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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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的男人面色冷峻，看著柳靜江厲聲暴喝：「別以為在京都的黑水裡打滾幾年，就能夠泥鰍裝金鱗。你真以為能夠化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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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常府行事，甚麼時候要問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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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卻是沒有回應他，只是看他一眼以後，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名頭髮銀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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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柳靜江這一眼，卻是深深的刺痛了那男人──因為柳靜江眼神裡的古怪與匪夷所思，卻是表露無遺，那彷彿看著的是個白癡般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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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是這目光，才令他無法接受。只是當他想要有所舉動之際，坐著的老人舉起了手：「天生，你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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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為天生的男子似用著毅力與意志，去壓抑著自己的殺意與躁動。片刻，他朝著老人恭敬行禮：「是的，父親。」語畢，便下樓離去。途中，他故意不再去看柳靜江一眼──因為他怕壓抑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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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男子遠去以後，那頭髮銀白的老人這才瞪了柳靜江一眼：「你這渾小子，甚麼時候變得這般沒大沒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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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在確認只有他們二人以後，才苦笑一聲：「寇叔，沒大沒小的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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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出去打滾打滾以後回來，就是不一樣。」老人笑著微微點頭。這男人此刻滿臉和顏悅色，很難想像他便是無常府的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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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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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無常府的府主，名氣自然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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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無常府主姓寇，名瞞。加上無常府與樞密院先天的親密，乃至於院長與府主之間的名字，便有了一句古怪的說話，同時用以鎮懾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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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竊竊私語，無常夜夜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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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句如詩般的句子，乃是由當今天子親自命題。不單如此，在樞密院乃至無常府內，各自有一幅裝裱好的字畫，安放於其內。那可是天子揮毫、更在角落有著皇帝私人御璽的字帖，可見其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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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瞞打量著柳靜江，雖然臉上帶著焦慮與不滿、但仍然保持著平靜，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凡的氣度。相比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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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寇瞞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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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自然不知道寇瞞在想甚麼，逕自道：「在鎮嶽符之下，殺死那個打釘人余慶，以及五位軍中好手武夫。我不知道在那赫赫戰績之前，這場猴子戲的意義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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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戲自然不是做給你我看。」寇瞞替自己倒著茶：「你也知道，接下來會是怎麼一回事──同時擁有樞密院與無常府的權力，那不是開玩笑。除了你們樞密院要派人以外，我們亦需要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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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常府裡，實力是很直白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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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鎮住我手下的無常，那怎麼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去辦事？」說著，寇瞞意味深長地看了柳靜江一眼：「哪怕是個明面上的傀儡，也得讓他有折服無常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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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叉幫那二十年幹得不錯，算是苦了你。別人不知道，但不論是你家老爹、我，王爺及皇上都是了然於胸。所以這麼大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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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以後你手下的都不是甚麼尋常武夫，而是真真正正的能人異士。想要駕馭他們，光靠你以往的那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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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對那小朋友那麼有信心的話，你便不應該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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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瞞的說話很不客氣，但亦顯得他對於柳靜江的看重。寇家與柳家交好，對於寇瞞來說，柳靜江就像個在外流浪回來的姪兒，既是憐惜又是欣賞。而且每當他拿著柳靜江與自己那兩個不成氣的孩子相比，內心便更加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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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一番說話，不無指點、提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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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像柳思雨是個凡俗，所以寇瞞的壽元還長得很。但因為無常府的特殊，所有擔任無常府主的人，不能超過三十年。數數時間，再過個幾年無常府主都要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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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柳靜江在那二十年苦盡甘來以後，可見未來必定鯉躍龍門，在大京擁有一定的話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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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既是對後輩的提點，亦是對於未來掌權之人的賣好──畢竟以後要執掌無常府的，也許會是自己的孩子。相比之下，柳靜江的歷練與穩重，在未來也許能夠反照看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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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低著頭，沒有看寇瞞，只是看著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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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泛著七彩色澤的百花茶水於其內迴旋著，似乎帶著某種玄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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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看著茶湯，又似看著自己的人生，總是隨水飄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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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突然抬起頭來：「寇叔，無常府執掌刑法，最講紀律。簡單來說，就是按本子辦事。也正是因為這一套效率太低，陛下才會有將樞密院與無常府揉合起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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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寇叔你口裡的馭下之道對我、對樊兄弟也沒有用。因為樊兄弟不單止是下屬，亦是我的朋友。他也不是傀儡，以後的機關，將會是我在暗、他在明，各施其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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