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二十三章──誰來

第二十三章──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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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少年煉氣五重，洗髓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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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出身的鄉村，有個武館。他自小在那邊學習，強身健體，同時學會一門不錯的身法。雖非正式需以靈氣催動的身法，但卻令他在煉氣境擁有超乎同階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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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這等身法的他，沒有打算浪費，特地想要拜入鬼山劍宗，便是想學習其詭秘之劍。哪怕他沒能被收入外門，將來沒能築基，也可以成一個相當不俗的武師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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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距離段志很遠，卻是幾個起落便即來到身後，手中長劍鋒芒盡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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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身前那身影突然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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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住前衝的腳步、回身、摘下負於身後的藤劍，然後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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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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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尚未反應過來，只感咽喉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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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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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看也沒看倒在地上的屍體一眼，面上漠然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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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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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道身影先後落下，看著段志的目光盡是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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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少年，大家都是煉氣境，誰也不服誰。哪怕煉氣境有高下，卻也並非不能越階而戰。但實在是段志從逃亡至回身反殺的動作太過果斷狠辣，哪怕他們早有覺悟，也被撲面而來的鐵血氣息嗆得僵在原地，不敢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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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誰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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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一句說話，卻似帶著血雨腥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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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身、孤劍、寂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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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成不敢逾越半步的凶險，彷彿眼前少年比起強大的靈獸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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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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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鼓掌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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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眾人身後，一道身影拍著手掌走來，看向段志的目光盡是欣賞之色：「很凌厲的劍法，哪怕未拜入宗門之前，大概也有名師指點劍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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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也不回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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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凌采風，風洋鎮而來。」行走在昏暗的山林間，他卻身穿雪白的書生袍，顯得有點格格不入。段志認得他，他便是在車輦之內，那在拉群結隊、同時帶給他壓抑感覺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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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氣八重？不，大概是七重境。」凌采風笑得很是溫和：「閣下劍法高明，心志堅毅，明顯並非蠢人。大概也看得出，初試能夠如何發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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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環視一週，面上笑意溢然：「把一群煉氣境的小娃娃扔在林間，除了考究水平、篩選不及格者──這本來就是一場淘汰賽，提前汰弱留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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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餘人中留一，那太麻煩了。」凌采風微笑著：「若先行淘汰別人，自己的機會不就提高數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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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視身邊的少年一眼，張開雙手：「這位兄弟，有興趣加入這場狩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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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平靜看著他，卻是斷然道：「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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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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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黯林之間，是試場，也是狩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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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與獵物的身份，隨著戰局能瞬間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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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之中，有好些築基修士在觀察著這邊。看著這些煉氣境的娃娃，卻是饒有趣味。除了廝殺的緣故，更是因為這是難得能夠賺錢的機會。他們這些築基修士，都是暗地裡拿出靈石或各種珍寶作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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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些死亡的少年，他們面上毫不動容──他們的職責，只是清掃「鬼林」，同時監察有否少年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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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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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當然是那個眼泛紅光的小傢伙。殺起人上來當真眼也不眨，死在他手下的人都十多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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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個殺性重的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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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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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傢伙不錯，有實力更有頭腦，我壓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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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這小子倒楣了。先前看他一直平和走著，還以為能夠走到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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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坐在天空大蝙蝠的車輦，觀察著林間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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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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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段志轉身拔劍殺人，看得他們都驚聲道：「好果斷的劍，好狠辣的劍。」另有人嗤之以鼻：「劍法是不錯，但不用腦子。他一個能打幾多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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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均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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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同是煉氣境，哪怕高上一兩重差距也不算大。人數，反而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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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段志的拒絕以後，一個個都歎息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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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手救人嗎？這是個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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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矩就是規矩，想要修仙，本來就是要天鬥、與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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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陡然開口：「你們要賭還是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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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轉身看去，發現開口的竟是那個中年車夫。他同樣是築基境界，但並非修劍，而是宗門專用的車夫，地位特殊。畢竟馭獸法訣的天賦，比起修劍天賦更加罕有。在未到金丹之前，這樣的車夫誰也不敢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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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麼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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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隨手拋出一個錢袋：「二千靈石，壓那娃娃能通過初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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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知道他是指已被包圍其中的段志，聞言便即面色微變。這車夫如此手筆，不由得令他們卻步。只是二千靈石實在是一筆不少的賭注。眾人相視一眼，均明白彼此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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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們都賭那少年會死，若是輸了，眾人分攤賠上這二千靈石，倒也不算過份：「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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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面上仍然懶散，看著下方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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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上的平靜與倔強，令他心生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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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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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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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的期許與喃喃自語，沒能改變段志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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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段志斷然拒絕以後，凌采風面色變得冷漠：「閣下為何如此不識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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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環視眾人一眼，冷聲道：「既然最後只挑其一，那便從開始就不要有交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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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們看似共同進退，之後呢？這姓凌的能設局殺人，待過了初試以後，死的就輪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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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的聲音中正平和，但響在眾人耳裡，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看向凌采風，目光帶有幾分忌憚。凌采風境界是眾人裡最高，想要殺死他們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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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采風自然察覺到眾人的目光，不怒反笑：「我等立下君子之約，初試共同進退，之後大選便是各憑本事。我凌某豈用作如此無恥之事？」他已是動了真怒：「閣下如此砌詞狡辯，便是想我等自相殘殺，當真是好狡猾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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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閣下一意孤行，那就莫怪凌某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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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年輕少年一口一個「凌某」，段志面色平靜：「不加入你們就想滅口殺人，這樣就不無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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