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二百零五章──黃語陽（下）

第二百零五章──黃語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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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魔軀以後，魔修一生只能挑選一具魔軀進行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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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成就魔軀以後，便是透過繼續吞噬天地元力，增強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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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階段被稱為──【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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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吞噬至極限、渾身靈元飽滿以後，便將成就完整的魔軀，從此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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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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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悄悄看了段志一眼，小心翼翼地解釋道：「黃家世代相傳的【月花軀】，只能夠修行至歸一。而在此之上的修行境界，就不是我能夠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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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在歸一境界以後的魔，我們都尊稱為大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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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只是個聚元小魔，尚未能凝聚魔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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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皺起眉頭，逕自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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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界的修行以玄門正宗自詡，實則大部份修行的境界都是相同。縱然是曾經的萬年至強崑崙，也離不開這種境界的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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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魔宗的境界劃分看似陡然不同，卻又大體相差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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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正宗透過【洗髓經】吐納、吸取靈氣繼而於體內煉氣養氣，為於體內築成仙基作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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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魔宗卻是單以「聚」字為名，單純源源不絕地吸收天地靈氣，匯聚己身。比起玄門正宗的修行方式，魔宗更加簡單粗暴、也更容易奪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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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玄門正宗於體內築成仙基，構築起與天地共鳴的橋樑，再透過神識施展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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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魔宗則稱之為噬元，這聽起來只是個換了名字的「聚元」。段志猜想，自己大概便是身處於這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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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氣大成，魔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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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軀一現，渾身氣竅緊閉，對於天地元力只吸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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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境界，也相對應於玄門正宗的「築基」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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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歸一，段志大概能猜出那應對於玄門正宗的「金丹」，只是兩者之間的分別，他現在還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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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黃語陽，心底也有點不太適應。對於蘊有神識的玄門正宗而言，想要感知別人的境界很是容易。但現在失去神識以後，對於旁人的情況、境界只剩下一股似有若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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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便問道：「妳是何人，到此地為何事？為何那幾個實力境界比妳高的人還要保護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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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深呼吸一口氣，似是思索片刻，便道：「禀報大人，我到此是得到陳府主的命令、為追查某位叛逃的叛徒而來。至於那四位，是赤玉縣派出為保護我的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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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仍然面無表情看著她：「為何要保護妳？妳是甚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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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語陽眼眸泛起波動之間，段志已是食中二指並合成劍，平淡地落在她的皓腕之間：「不許有任何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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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看著那兩根黝黑而顯得平庸的手指，渾身卻是戛然僵止。在她腦海裡閃過的，是此人剛才以前臂作刃、硬生生把四顆腦袋砍了下來。他到底是甚麼境界？明明看上去如噬元，卻似歸一般強橫的魔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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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一指刺下來，會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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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她出生於黃家，早早理解魔軀真意，靈智早開。年紀輕輕，身處名門望族的黃家。她一生順風順水，但當現在與死亡如此接近，只覺得那甚麼身份、地位等等皆如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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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世代相傳的【月花軀】，雖在戰力無甚特別，卻是直通心脈。」只聽她顫聲道：「心藏脈，脈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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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便是──修練月花軀的黃家意志堅定。多年來，皆輔助陳府主管治霧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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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感受著那股脈搏之間的變化，確認她只有驚恐、並無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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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魔軀，你所謂的月花軀……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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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幾次想要以看怪物的神色看著段志，但卻又猛地憶起自己的性命在別人手裡，便緩緩的道：「地魔界魔軀種類繁多，數之不盡。不同的魔軀擁有各式各樣的奇效。像剛才大人所見四名護衛，修練的便是【蛇臂軀】。修練者能夠將手臂進行特異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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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修練的【月花軀】能刺激心穴，間接影響心志，算是另類的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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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魔界魔軀五花八門，但真正受人追崇瘋狂的，只有位列日月星榜的那些魔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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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的月花軀，僥倖位列星榜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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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聽得感慨。沒想到修魔之人失去神識、無法借動天地之勢，卻能夠另僻途徑，以自身為術。他能夠大概想像到魔修恐怕能夠透過凝聚而成的魔軀，發揮出各式各樣的奇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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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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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算是大概聽明白，對於魔境八府、魔宗的修行體系等等有了個大概的認知。既然搞懂以後──他本就沒打算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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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察覺到段志那劍指仍然擱於皓腕之間，黃語陽只感渾身上下的汗毛似是要炸開來，對於生死之間的刺激已是強烈到極致：「尊駕且別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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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段志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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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略顯無神的眼眸，看在黃語陽眼裡卻似有劍光溢然，令她下意識想要闔上眼睛。但她強行止住，任由淚水逕自流下：「大人聽起來對於地魔界不算熟悉，與其殺了我，不如收下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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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旋即盈盈下拜：「小女子甘願為奴為婢，侍奉大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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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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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還真被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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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他不禁對眼前女子生出幾分欣賞。性格殺戮果斷之餘能屈能伸，而且剛才分明是感覺到自己的殺意而果斷作出這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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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花軀、心志堅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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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似是在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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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拜在地上，額頭緊貼地上，心臟砰砰直跳。知曉自己的生死就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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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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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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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還想要扭轉黃家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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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段志的聲音傳來：「有時候活著或許比死去更痛苦，妳──確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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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猛地抬起頭來，沒有理會自己花掉的妝容，認真無比地盯著段志：「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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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沒有再說話，右手的劍指緩緩向前遞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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