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八百八十章──淨剎寺（上）

第八百八十章──淨剎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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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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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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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供皇帝賞花的庭園，近來都變成了張惜葉用以授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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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緩緩放下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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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在旁邊看著，笑著：「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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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搖了搖頭，將宣紙抓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箕。他歎一口氣，坐在石椅上，盯著亭外景色發呆。張惜葉裝著傻，對他的煩惱似是一概不知，顧左右而言其他：「最近修行可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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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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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開始的不順以後，他對於以丹氣凝聚丹劍越來越得心應手，體內的丹劍已有數十把。根據萬劍歸宗的功法評定，逾百數便為之小成，三百之數便踏入實丹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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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後能夠凝結成多少的丹劍，那得取決於修士破境結丹之時，築基有多穩固，陰陽二氣吸收得有多濃郁。所謂築基，便是基礎。而築仙基的剎那，又是取決於煉氣境界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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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環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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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沒有想得太遠，只是穩打穩紮、凝結丹劍，同時吞食金山銀山溫養體內無窮石鞘。他雖然沒有師兄那麼有耐性，但亦明白修行就如滴水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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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溫和笑道：「這可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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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順利，又有美人相伴。你還有甚麼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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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聽著張惜葉帶著調侃的話語，便帶著哀怨地回視：「先生，你這是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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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張惜葉摸了摸下巴蒼白的鬍子，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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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明天會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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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京國慶盛事，既然我恰好在京都，自然會去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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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也是暗自咋舌。若是有人知道堂堂通神境若水道人到大京國慶觀禮，恐怕足以震驚天下，甚至引來不少狂熱的修士前來一窺通神境修士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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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張惜葉肯定會隱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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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境界，只要他不讓人知道，這大京裡便不會有人發現他通神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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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沉默片刻，忽然道：「先生，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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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那個答案。」張惜葉同樣回答得很快：「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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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很多時候，未必能夠這般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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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麼你去廢掉唐昊那小傢伙的修為時，沒有這麼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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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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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看著御花園的景色，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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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沒有跟段真說過，那次令他在樊園被算計、險象環生的人，就是唐垣。但唐仲有跟柳靜江說過，想要藉此將柳靜江說動。最終，柳靜江還是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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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柳靜江還是將這事情告知了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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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給他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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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導致，他不喜歡唐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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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曾經谷雛紫就跟自己說過，要小心唐垣這個人。看來那小丫頭看人比自己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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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他幫助唐仲，是因為他們曾經的羈絆與情誼，那麼在得悉事情以後，便讓他再多了一個理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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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柳靜江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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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為了帝位謀劃了逾十年，而這一切在段真毀掉唐昊修為以後，便成為他鞏固帝位的助力。反之，唐仲想要做的事情很倉卒、很魯莽，很天真，彷彿一切都只是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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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就連段真也不太看好唐仲。但是，他亦大概猜到唐仲真正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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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便越發茫然──他不知道明天會發生甚麼事，亦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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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忽然笑道：「寫字很簡單，因為我們都知道字該怎麼寫，筆鋒怎落。但在現實之中卻不然，往往抬步落步之間，都不知道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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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比修行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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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聞言便看了過去，卻見張惜葉逕自續道：「我曾跟你說過，我們心流一脈，正是講究隨心而為。寫字也好，做人也罷。」他笑了笑：「既然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就隨機應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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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當時候到，你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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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不想打擾到他們，御花園的燈火不多，顯得有點黑。段真盯著景色，又似是盯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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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時候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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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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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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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京，普天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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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京的街頭巷尾，如同沸騰了般，無數人都走上了街頭，又是買著到處攤檔的事物，又是歡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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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大京正處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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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如此，哪怕放眼萬年以來，無數朝代更迭，大京都是相對穩固、和平的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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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百姓的他們，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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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曾經那位段真至今仍然熱衷的豬肉麵條店家老闆一般，京都人大多都對著大京擁有莫大的崇拜與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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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每年大京國慶，都是京都最熱鬧的節日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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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今次的國慶亦跟以往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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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長長的車隊，自京都以北的承天城，一路延綿往外，直至從南方的城門出去。這都是準備要前往京都外淨剎寺的達官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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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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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夙跟青牛大山，拉著身後黝黑的車輦，緩步往前走。車道兩旁，絕大部份的其餘馬車，都故意避開他們。標誌性的青牛、光頭，以及漆黑如墨、正合他【墨劍客】名頭的車輦【黑茶間】，都證明著其內坐著金丹境界的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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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察覺到沒人敢與其爭道，大山似乎顯得很是興奮，不斷對著其他拉車的靈獸吐舌頭挑釁，最後惹來雲夙敲了它一記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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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茶間裡，坐著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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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淨剎寺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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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聞言，面上露出好奇之色：「先生，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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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雛紫看到段真那副天真無邪、如好奇寶寶般的神色，卻沒有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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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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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便分好茶，率先遞向了張惜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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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通神境的大能者，於人間界裡堪比神仙。像段真這般賣乖，又何足掛齒？至於李蠻仍然坐在角落，抱著劍在睡覺，或許是在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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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道了一聲謝，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對著谷雛紫讚歎道：「是好茶。」後者聞言連聲客氣，同時也給李蠻、段真及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心裡等著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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