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晨天 - 第三十二章一同旅行的理由

輕柔飄逸的芒花，畫面近似淡白色彩，在這其中站著被柔風吹拂的女子，受到矚目的是那頭火紅色長髮，她緩緩轉過頭，讓人看清她的容貌。

看見的瞬間，夏蕾雅猛然驚醒，額頭沁出冷汗，雙眼瞪大，似乎還沒平復過來，嘴裡喃喃自語著，「媽、媽…」

「太好了！妳終於醒過來了。」此時，一道圓滑清潤的聲音從左前方傳來。

夏蕾雅朝聲音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有個龐大的身影。他雙頰紅潤；眼睛始終瞇著，彷彿在笑似的；有著深紅色的短髮；由於身材不比尋常的高大肥胖，寬鬆衣服整個被撐開還露出肚皮，揹著比人高的竹籃，雙手捧著裝滿水的荷葉。

「我…這…怎麼回事？」夏蕾雅尚未回神，呆滯地問著。

「妳從岩壁上掉下來，然後是我接住妳的…」他吮著食指，害羞地說。

「咦！這麼高，你怎有辦法接住我？」夏蕾雅望著剛才掉下來的地方，少說也有十層樓高。

「因為我使用特殊能力，所以妳才沒事。」他搔了騷後腦杓，臉頰更加地紅潤。

「原來如此，謝謝你。」夏蕾雅禮貌地向他致謝。

「對了…請問妳的名字是不是夏蕾雅．奇里倪斯？」他低下頭，唸著她的名字。

聽完，夏蕾雅立刻往後退幾步。通常知曉她的名字，不外例都是要抓她回去，「你也是要抓我回去邀功？」

「不…不是的…請妳不要誤會！我叫圓代．里綈，知道妳是女王陛下通緝的對象，可是我不是要抓妳回去，請妳不要擔心。」他驚慌地拼命搖頭又搖手，連忙澄清。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再說真的要抓她回去，大可趁她昏倒時動手，哪有可能還繼續跟她閒聊。

「你為什麼不抓我？」夏蕾雅好奇地問。

「因為…我…」圓代的臉更加火紅，想說的話全卡在喉嚨說不出口，只好無奈地轉移話題，「趕…趕緊…喝這個山泉，這…這對…身體非常的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夏蕾雅笑笑地接過泉水喝下。

「不…不會。」圓代瞄了她一眼，然後又害羞地將臉撇到一旁。

喝下沁涼舒暢的泉水後，夏蕾雅感覺體力漸漸恢復，決定再度挑戰。

「繼續拔花。」夏蕾雅握起拳頭，鬥志十足地說。

「花？妳採迷織花要做什麼？」圓代吮著食指，微微露出敏銳的眼睛。

「做解藥。」

圓代沉默了一下，然後無聲無息地抓起她的手臂。

「怎麼了嗎？」夏蕾雅狐疑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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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你還真囂張。」飛代陰險地笑著，連背膀也隨之動起。

風故作拔劍的動作，「快將解藥交出來。」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種本事。」飛代將女神之盒收進懷裡，雙手交叉放於胸前，然後刷地一下露出又長又尖銳的指甲，足足有二十公分長。

為了盡快拿到解藥，風直接拔起劍，在光線的照射下，劍身發出閃耀的鋒芒，讓女神殿又添加一份不可恣意褻瀆的威嚴。

風握著劍，腳下一蹬，快速地衝到飛代面前一揮，在發覺只是砍到空氣後，靜心觀察周圍，聽到後方傳來細碎的聲響，趕緊轉身攻擊，仍舊只砍到對方的影子。

「咯咯咯…你到底在砍哪裡？」飛代蹲在遠處嘲笑著。

風沒有回答，將劍護在胸前，決定靜待觀察他的能力。看到有機可趁，飛代眼底一閃，如閃電般奔馳而去，雙手指甲如利刃般襲擊，攻擊完畢後又迅速回到原處，讓彼此保持一段距離。

飛代才剛站穩，風的臉頰立刻迸出鮮血，留下五爪血痕。

「看到你那俊俏的臉龐，真令我十分忌妒。」飛代伸出細長的舌頭，舔去爪子上的鮮血。

風拭去臉上的血，冰冷地盯著他。要不是剛才有稍微閃過，恐怕現在早已深得見骨。

「咯咯咯…你的能力也只不過是如此而已！」飛代瞪大眼睛冷笑著。

發覺自身速度比對手略遜一籌，雖然施展謀略遲早都會贏，但深怕繼續拖延下去，病情較嚴重的居民會有生命危險。

風將氣灌輸到劍上，感覺氣與劍的契合，確認沒有任何阻撓，立刻改變戰鬥方式。

對不起了…師父…

風心中感到愧疚。師父不斷叮嚀囑咐，要他盡量別拔劍及使用這招，雖然不知為何？但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

風眼眸半閉，穩定身下的力量，雙手緊握劍柄，將氣灌輸於劍身，最後讓彼此的氣息融合。

使用此招的缺點是需要時間，風全神貫注在氣與劍的融合，對於飛代的襲擊，也只是任由他攻擊，使得身軀迸出一條又一條的血絲。

飛代冷哼著。先前的攻擊都只是試探，想不到風卻視若無睹，既然如此，接下來他要直攻致命要害。

伸出十只利爪，急速飛奔而前，準備朝心臟及喉部刺下之際。風猛然睜眼，雙手緊握著劍，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往飛代的方向輕輕一揮，揮下的同時，一道皎潔明亮的半弦月急速劃過，氣捲帶著大量風壓，經過的周圍處全被劃出深割痕。

這擊猛烈的攻勢，連飛代也強烈感受到，只能趕緊舉手擋護。

飛代雖然有及時擋住，卻抵擋不了這股強勁，整個人飛到末端的牆壁上，碰的一聲巨響，將牆壁撞出個洞來，剎時煙霧四起。

風疲憊地喘息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煙霧，突然，煙霧中有道瘦弱的身影緩緩站起，手裡提著劍防範著。

「咳、咳…可惡！」飛代嘴角溢出鮮血，憤怒地壓住胸前的傷口。

「快將解藥交出來。」

「休想！」

見狀，風什麼都不說，只是提起劍，神情沉默嚴肅一步一步地逼近飛代，規律又穩健的腳步聲，聽在飛代耳裡卻是充滿壓力，感到莫名的恐懼。

「不准你再靠近飛代！」突然，這道圓滑清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風朝聲音方向瞧去，聲音的主人有著龐大體型，幾乎佔滿半扇門的面積，而身旁站著另一個人，竟然是夏蕾雅！

那人既然是魔妖，又與飛代熟識，其身分極可能是圓代。

「快離開妳身邊那個人－－」

「咦？是風…這是怎麼回事？」夏蕾雅訝然驚呼著。

「他們就是在莘月鎮下毒的人。」

「圓代，是真的嗎？」夏蕾雅皺著眉，感到失望地問。

「嗚…我…這個…夏蕾雅…」圓代像做錯事的孩童，吞吞吐吐不敢說出。

趁著風將注意力落在圓代上，飛代悄然繞到他身後，五指尖銳的爪子貫穿他的胸膛。

「風…」夏蕾雅驚恐地摀住嘴巴。

風刺痛地閉上一只眼，用盡力氣往後踢，飛代被踢到不遠處倒跪於地，而風捂住滲血的傷口，雙腳有些不穩地站著。

平息驚慌，夏蕾雅迅速來到風的身邊治療，不了多久，身上的傷勢完全痊癒。

發覺情況對他不利，飛代對著圓代吶喊，「圓代，快使出你的特殊能力！」

「可…可是…」圓代吮著食指，面露無奈。

「別再可是了！難道你一輩子都要讓族人瞧不起？」飛代瞇起眼，說出他的心中的渴望，「你這樣可是無法跟她在一起的喔。」

聞言，圓代無力地垂下頭，爾後猛然抬頭、高聲吼叫，接著展現他異於常人的柔軟度，整個人捲起來並快速旋轉，彷彿就像是顆肉球。

那速度快得驚人，擁有延展性及彈跳力，頃刻間就滾到他們的眼前，還硬生生從風跟夏蕾雅的中間穿越，使得他們只能往兩側逃開。

照理說，球會一直滾到後面停住，沒想到那顆肉球強硬地轉向，竟往風的方向滾去，風面容一沉，竟然忘記那可是個人，只好拔腿繼續跑。

飛代看到夏蕾雅落單，打算先解決掉她，爪子一伸閃著銳利的光芒，小心翼翼步步接近著她。

眼看無路可退，風提劍準備與圓代決鬥，就在他們距離不到幾步，肉球卻突然緊急煞車，快速地朝往飛代方向滾去，弄得風一頭霧水。

原本夾帶著冷風的肉球，卻散發出熱風，外觀貌似變成一團火球，不難想像他現在充斥著怒火。

肉球在飛代面前拼命彈跳，隨時都有可能撞上去。

飛代急收起爪子，額上淌下一滴冷汗，「好好！我不動她總行了吧！」

肉球彈跳了兩下，彷彿在說同意似的，隨後又滾到風的方向。

飛代眼角餘光往後一掃，趁機偷襲夏蕾雅的腳踝，以免她礙事，之後飛也似地逃開。

凶狠的一擊，痛得夏蕾雅眼角含淚，但為了協助風，只能忍痛步向他。

肉球來襲，風舉劍抵擋，彼此互不相讓，使得劍與旋轉的肉球磨出火花，此時，飛代用盡最後的力氣攀爬在天花板上，接著往下一躍，銳利的爪子劃傷風整個背部。

突如其來的攻擊，擾亂了風的動作，再也承受不住肉球的攻勢，接著被撞到後方的牆壁，那道強勁的撞擊聲響，硬生生地蓋過劍身發出奇怪的碎裂聲。

「風－－」腳的疼痛，使得夏蕾雅顛躓了兩步，然後來到風的面前，「圓代，我求你不要這樣！」

聞言，圓代停下動作，立即變成人的模樣，他吮著食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夏蕾雅…」

「我相信你不是壞人，不然你也不會帶我來這裡取解藥。」

「唔…」圓代羞赧地低下頭。

「你這女人少誘惑他了。」飛代伸出爪子，憤怒地衝向前。

看到飛代要傷害夏蕾雅，圓代一掌推開他的臉頰，將他直接送到牆壁的懷抱。

「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飛代滿頭星星地低喃著。

「夏蕾雅討厭這樣的我嗎？」圓代兩只手指不斷來回撥弄著。

「我比較喜歡善良的圓代。」夏蕾雅露出微笑。

圓代握著夏蕾雅的手，臉上頓時笑逐顏開，陰影一掃而空，「真的嗎？」

「嗯嗯。」

「咳、咳…」風故意咳個兩聲。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做，只是看他們這樣，心中有股說不出的不悅感，行動快於腦袋，大腦尚未做出判斷，手腳率先做出這種怪事。

夏蕾雅搔了搔紅潤的臉蛋，趕緊向前替風治療，看到這，圓代湧上一股醋意，瞥著嘴。

傷勢痊癒後，風走到飛代面前，將劍抵在他的頸脖上，「將解藥跟女神之盒交出來。」

看到情勢一面倒戈，飛代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解藥跟女神之盒，最後滿懷恨意地離去，臨走前，還回頭瞪著他們。

「太好了！這解藥就請較嚴重的居民先服用。」夏蕾雅開心地說。

就在高興之餘，夏蕾雅感覺身子騰空了起來，赫然發現自己竟被風抱起，她眨了眨眼，訝異地喊著，「風…」

「腳都腫起來了，不要再隨意走動。」

「那解藥該怎辦？這樣會耽誤不少時間。」

「就先讓圓代拿回去。」

夏蕾雅看到風相當堅持己見，只好愧疚地看著圓代，「圓代，可以麻煩你嗎？」

圓代乖巧地點了點頭。現在的他說不出半句話，恐怕只要一張嘴，翻騰在心中的醋意就會爆發出來。

接過解藥，圓代立刻變成肉球，抄近路回到醫療所。

傍晚時刻，風揹著夏蕾雅走在無人的街上，夏蕾雅始終低著頭，風仍舊不多言。

為了打破安靜的場面，風率先開口講話，「當初妳為什麼會想跟我一起旅行？」

夏蕾雅嚇得瞪大雙眼，這似乎是風第一次開口，也許…伊祐陛下會屍變跳出來也說不定。

「因為你…是我想找的人。」

「什麼意思？」

夏蕾雅故意不回答，反倒反問他，「你呢？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旅行？」

「尋找凱殿下。」

「原來如此…」夏蕾雅將臉輕倚在他的背上。

之後，他們誰也沒開口講話，靜默地回到醫療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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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入醫療所，哀號聲明顯減少許多，氣氛的凝重感也舒緩不少。

絲拉趕緊跑來迎接他們，「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很擔心你們。」

「謝謝妳…」夏蕾雅說。

「不，應該是我要代替居民向你們道謝。」

「感謝之意晚點再說，接下來製作大量解藥恐怕會花費不少時間。」

「在那之前，請先治療妳的腳傷。」風提醒著。

聞言，絲拉才發現夏蕾雅的右腳踝受傷，難怪要讓人揹回來，「天啊！腳都腫脹成這副德行，快來幫她治療一下！」

「絲拉！你太大驚小怪了！」

不知是誰冒出這句話，弄得大家哈哈大笑，幾個星期以來的苦痛與悲傷總算是雨過天晴，這讓大家打從心底開懷大笑。

製作完解藥並讓所有人服用已是深夜，風跟夏蕾雅拗不過絲拉的熱情邀約，只好到他們家作客，順便打聽奧德拉休．息利彌的消息。

奧德拉休是史上最年輕就當上御將官，至今不超出三十歲。

豐盛可口的食物擺滿整個餐桌，風吃了幾口以示禮貌，隨後迫不及待地問，「請問御領是否知道奧德拉休．息利彌住在哪？」

「奧德拉休…」御領想了一會兒，摸了摸後腦杓，「我記得他好像住在白鷗巷。」

「你們確定真的要找他？」絲拉怪異地問。

「什麼意思？」

絲拉嘴角抽搐，尷尬地說，「因為…」

夜更加深了，夏蕾雅獨自坐在門前的樓梯，凝視著皎潔的月若有所思。

想不到她真的逃出來了…

每次，她妄想逃離那狹隘的空間裡，擺脫那永無止盡的黑夜…

就在夏蕾雅眼眶逐漸濕潤，視線變得朦朧，一股悲傷襲上心頭時，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可以讓我加入嗎？」絲拉彎下腰對她笑著。

「當然可以。」夏蕾雅以微笑回應。

「對了！之前在醫療所怎麼沒看到圓代？」

「他可能是感到羞愧，解藥拿給我之後就立刻逃開，真是個傻孩子。」絲拉無奈地搖了搖頭。

「嗯。」

絲拉瞧了夏蕾雅一眼，突然抱起她的頭，賊賊地一笑，「妳跟風進展到哪裡啦！老實講！」

「什、什麼？」夏蕾雅嚇了一大跳，聲音不經意高了幾度。

「該不會還停留在原點吧？」絲拉不敢置信地慘叫著。

「不是這樣的，我跟他只是夥伴。」夏蕾雅搖手否認。

絲拉嘆了口氣，勸說著，「風是個又帥又棒的好男人，如果不快下手，可是會被其他女生誘拐走的。」

「可是…」

「戀愛這種東西是很讓人始料未及的。想當初我老公追我非常的勤，那時候我連甩都不甩他，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死心地追求，最後我被他的真誠所感動。」絲拉越講越開心，幾乎是陷入當初的甜蜜情境。

「我知道了…絲拉。」夏蕾雅苦笑地答覆。

從一開始，他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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