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怎麼推敲都像缺了關鍵，但重案組不打算放棄。當年是失蹤案沒頭緒也就罷了，可現在發現了屍體，有了更多線索，也有了更多疑點，絕對不能再次以懸案作結！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eIA1onaM
邵毅很倔，上次靠反覆看錄影和謄抄破解了Mortis的尖嘯密碼，乾脆依樣畫葫蘆，地毯式對比證供和人證物證，看誰的證供有破綻。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0RgCSIwN
他連張志輝證供裡說的「波多某結衣當年最新AV」都找了出來，一看年份月份，挺符合的。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18X4E91BV
「嘖嘖嘖，男人，在工作以外就這些記得清楚。」阿玟大搖其頭。「別的一問三不知，糊里糊塗。」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3TjZR138
「別輕易放過每一個細節，還是可以試試查證的。」邵毅拿起白板筆，圈起了一小段口供謄錄。「張志輝被你們緊追著問話的時候，他那堆回憶裡說過，可能去了岳母家打麻將。我們可以問一下那一家人？張志輝休假玩樂的日子不多，而且打麻將通常都會賭錢，說不定那家人會有點印象。」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hUZ9imQKx
「咦？」阿玟皺了皺眉。「奇怪，張志輝的個人資料上寫著未婚，也沒結過婚。他有問題！婚姻狀態這種事情不可能有口誤吧？」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0khaPnPT
細D自動自覺帶上兩個普通探員，再去張志輝住的大廈，就這件事問鄰居。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8m3clfGxN
「張志輝之前有過女朋友的，十年前閃電拍拖，一開始挺恩愛的，不才幾個月嘛，很快又吵架分了手。」鄰居回憶了一下，有點八卦地對細D說。「你問我怎麼會記得？因為那個女的很『極品』。」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BScUmJUQ
「怎麼？」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fkCsJ3h4
「當年那個女人已經四十出頭了，比張志輝還大一點，一直催他結婚買樓。張志輝哪有錢？他只想找個伴兒湊合著過日子。吵架的時候，張志輝罵她臭不要臉，大齡剩女蹭著娘家，交男友根本就只是為了樓，娘家還破事一堆……兩人就分手了唄，估計那女人又回娘家了吧？」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TM7Bz09H
細D一僵。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kuhKjSHO
這情節好像在哪裡聽過？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CNWGyBo6
「那女的叫什麼名字？」
「名字記不起來了，只記得姓氏，不知道是『三劃王』還是『大肚黃』（註：粵語中兩個姓氏發音相同）……」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td16YUBB
細D趕緊致電Vincent：「Vincent，麻煩你把黃麗珠（黃姨）姊姊黃寶珠的身份證照片發過來！」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eZiW1H84
鄰居一看，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就是她！」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DpEmspr6
重案組找到了張志輝和黃家的關聯，精神為之一振。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kMfmZOJs
「可是當天我們上門查案，他根本不在場。」大D有點困惑。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5DW6Iy07
邵毅將當年查案的拍照紀錄放到會議長桌上攤開，瞇著眼睛逐張仔細地看，目光停在一張客廳照片上，沉聲說：「不對。」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WC7W25jN
杜衡湊過去看：「哪裡不對了？」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6Hr9Jl8h
邵毅抽出那一張照片，交給Vincent投映到屏幕上。「黃姨口供裡不是說她給打麻將的家人買減價汽水了嗎？她一向節儉，自己的那一份能省就省，女兒悅欣也在發燒，不會喝汽水。」
照片裡打麻將的有黃麗珠的父母、丈夫、姊姊，四個人，剛好湊一桌。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yu0bo3GZ
可是旁邊飯桌上放了五瓶汽水！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Tby61KVv
當時黃家還互證家裡就這幾個人，沒人出入！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booKLSuy
邵毅在會議上從頭到尾梳理了一次可能有關聯或衝突的線索和人物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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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好古怪！」眾人抱頭哀號。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qkv0y4Wu
「老實說，三人的口供都不能完全解釋眠眠由失蹤到死亡再到拋屍的整個過程。我一開始考慮過三人串謀謀殺、拋屍再作假證供。」邵毅指了指白板上的時間線。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KRTnoEqq
三人牽涉案件的時間涇渭分明，莊文華退場時黃姨就剛好出場，然後過了一段空白期，眠眠在這段時間內死亡，被移動過，案發翌日輪到張志輝出場，封住淤塞的井，分工合作似的。
「對耶！」鄧仔贊同。「證供也很奇怪！三人都矢口否認與邵眠眠死亡有直接關係，卻又不約而同承認了一些不輕不重的責任！」
「『一開始考慮過』？你有新的想法？」杜衡問邵毅。「現在我也覺得愈來愈不像謀殺案。合謀謀殺的心理活動不是這樣的。」
警方十年後毫無預兆翻查，他們個個都表現了不同程度的慌亂，口徑不一致。黃姨和莊文華對立，張志輝似乎和黃家有「牙齒印」（不和），三方卻又沒有互相揭發誰殺了人，不完全像包庇同夥，也不完全像內鬨，就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互相牽制著他們。
邵毅頜首：「再加上屍體是在古井裡發現的。既然屍檢已經幫我們排除了自殺和活埋，剩下的就只能是拋屍。當初我已經初步勾出了案件範圍：謀殺拋屍、誤殺拋屍、或者非法處理屍體。如果蓄意謀殺說不通，那就只剩下誤殺拋屍或者非法處理屍體。」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cdlRymeJ
「無論哪一種，都是想逃避責任，掩蓋事實。」他最後說。「我們不妨利用一下拋屍的心理，設個局，如何？證據說了真話，是時候讓證人也說說真話了。」
眾人交流一番，邵毅先打電話問過父母意願，再跟隊員公布了下一步計劃。
重案組終於向傳媒公開了案件，卻不是開正式記者會──而是在大澤郊野公園舉行了一場無奈結案的路祭。
H城出現泥炭鞣屍對傳媒來說是新鮮事，十年懸案查來查去沒結果是新鮮事，但重案組隊長竟是死者家屬這種八卦更新鮮。
邵毅雙手捧著邵眠眠生前死後兩幅遺照，神情哀戚地向傳媒鞠躬，強忍淚水，一開口就是本色出演。
「事到如今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怪我當年……」
苦情男主角標準自白，記者個個像嗑了興奮劑，給邵毅準備了一堆「絕世好哥哥十年尋妹一朝夢碎」、「驚！重案組隊長當初加入警隊為哪般」諸如此類的標題。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10ouI5FaJ
「……眠眠的案件雖然再一次變成了懸案，但是至少幸運地尋回了她的遺體，我們一家都希望她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可是……一天沒找到真兇，她怎麼可能瞑目呢？即使我給不了她真相，但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公道或許會遲來，但永遠不會缺席！」
無論是奶奶粉媽媽粉還是女友粉，看直播宛如看了一整套年度狗血神劇，眼淚不要錢似的嘩嘩流。
至於腐女，就只留意到邵毅讀完祭文，杜衡給邵榮剛和張玉嫦遞上紙巾拭淚，也給邵毅遞紙巾，再來了一個社會主義兄弟情滿滿的擁抱，把邵毅感動得泣不成聲。
嗑到了嗑到了，這是什麼絕美愛情！快結婚！
她們不知道的是，杜衡怕邵毅本色出演不給力，給他一張噴過胡椒噴霧的紙巾。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CYVWEpIo
路祭效果比邵毅想像的還好，不但上司同袍陸續前來致哀，還有好些素未謀面的人來獻花。
有的像普通市民，有的像成功人士由保鑣簇擁上前。有宅男舉著「H城蘿莉保護協會」大旗，集體為命運多舛的小蘿莉祈福，希望她可以轉生到幸福的異世界。
還有七八個中年殘疾人士，有的瞎了一隻眼，有的做手術切除了前臂，有的半身不遂坐輪椅，有的似乎燒傷過，戴著口罩穿著長袖衣服，一個接一個地上前，像長輩似的拍了拍邵毅的肩膀，誇他「好孩子」。
邵毅對於特殊待遇大惑不解，偷空問Vincent：「該不會全是你的朋友吧？」
Vincent嘴角抽搐：「不全是。只有H城蘿莉保護協會是我請來的。」
那堆傷殘人士是馮老醫生請來的嗎？那人模狗樣的大老闆怎麼在偷偷向齊連山豎中指？？？
路祭完結時已經入夜，待傳媒和人群漸漸散去，重案組眾人也佯裝散場，事實上卻繞了個圈回來，在古井附近佈置了一會，就各自埋伏在附近。
鄧仔緊張，低聲問Vincent：「Vincent哥，設備沒問題吧？」
Vincent敲他腦袋叫他閉嘴：「嘖，從周老隊長那會兒用舊式針孔鏡頭和錄音筆開始，到現在的夜視攝錄，我從來沒掉過鏈子。」
先來的是林務員張志輝。
他打著手電筒，帶著水果香燭，一邊走，一邊鬼鬼祟祟地左右打量，到了古井旁邊，連連打躬作揖。
「小妹妹啊，你雖然吃了我摘的荔枝死掉，可當時我根本不在場啊，真沒想過害你，冤有頭債有主，都是黃家，都怪黃家……黃家破事一堆，我和他們早就沒半毛錢關係了……我一輩子行善積德，虧心事只有這一件，沒想過把你埋在這裡會害你變僵屍啊……我以後每個月再給你上一炷香怎麼樣……」
晚上月黑風高，郊區陰風陣陣，張志輝怎麼祝禱，心裡還是不由自主想到電視新聞裡邵眠眠屍體詭異的照片，心裡發毛。
要不趁四周無人，趕緊丟幾張「紅衫魚」（一百元紙鈔）鎮鎮邪，再封住這口邪門的井？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XNv6i6S1
他鼓起勇氣，扒著井口，用手電筒往下一照。
「媽呀！有鬼啊！」
他慘叫的同時，大D細D一起從草叢後撲出來，把他摁在爛泥地上。
「東區重案組，以涉嫌非法處理屍體罪拘捕你。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都將成為呈堂證供。」大D說。
張志輝被嚇得忘了自己東窗事發被捕，語無倫次地求救：「阿Sir，井裡全是血！有有有有有鬼啊！井底還有鬼火！她來索命了！你們警察夠正氣，罩罩我啊！」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Zzzs9LzT
「哪裡有鬼了。」大D搖搖頭。「自己心裡有鬼，看什麼都是鬼。」
所謂古井鬧鬼，不過是邵毅省經費，物盡其用，拿了林天師案件裡的仿真矽膠「鬼仔」，杜衡三兩下將娃娃腦袋和四肢掰成了一個「卍」字，黏上一頂假髮，KK接力，用鐵籤串著娃娃腦袋卡在井壁上，潑雞血，再將一袋劣質青色螢光棒丟進井底。
大D細D押著人走了，其他人繼續潛伏。
第二個來的是莊文華。他抱著一個紙皮箱，蹣跚前行，走兩步就喘一口氣，終於到了井前，放下了紙皮箱。
當所有人都在想他是不是像張志輝一樣來「賄賂」一下死者的時候，他竟然打開了滿箱的紙鈔，生無可戀地放聲嚎哭。
？？？他不是啞了很多年的嗎？
「眠眠，嗚嗚嗚嗚嗚……我在商場外的大電視屏幕上看到了，你怎麼會莫名其妙在這種又黑又冷的地方睡了十年……當年我為什麼要慫啊，明明都下定決心帶你走了！後來又想，要不等你長到十八歲，去樂東邨樓下向你求婚……禮金我都準備好了，我花了十年在銀行裡存了五十萬，還撿到了五卡的戒指……」
他愈哭愈激動：「嗚哇我不活了……現在就把全副身家提出來陪你了！」
「喂等等！」KK衝出來阻止他擲鈔票戒指跳井。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vtULhufN
Vincent忍不住起立致敬：「雖然拐帶是犯罪，但等你蹲完牢以後絕對歡迎你加入H城蘿莉保護協會！對了，我也存了老婆本！五百萬！另加剛供完房貸的一個1,500平方呎實用面積單位！可我不夠專一，二次元老婆太多，還沒找到三次元的真命天女！」8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nxviykaW
這拾荒者和技術員畫風都不對啊？？？蘿莉控的世界太深奧了！
KK和另一個探員挾著莊文華離開後，杜衡跟邵毅耳語：「收隊嗎？張志輝剛說責任在黃家，我們大可以直接上門拘捕他們。」
「等到天亮吧。」邵毅臉色和夜色一樣沉。「要是他們還有點良心，今晚親自來向眠眠磕個頭，我還能考慮寫求情信減刑。」
「別太心軟。我現在還懷疑……」
「噓，又有腳步聲了。」邵毅提醒他。
來的竟是黃姨的大女兒，悅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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