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公主與犯罪顧問 - ch 21 溫柔的騙子第一幕

在宅邸的大廳中，我們在飲茶聊天。

今天是難得的休假日，連平常忙着在「MI6」工作的艾伯特也在這裏悠閑地飲着紅茶。

剛飲完一杯，龐德就過來為我倒茶。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公主。

「為何你總是面帶笑容呢？」

我拿着茶杯的手停下飲茶的動作，笑容在那一瞬間消失，隨後又恢復原狀。

「是看起來很可疑嗎？」我反問。

「不是的。」

我感覺龐德沒有說真話。

「沒關係。」

從小到大都經常被這樣問，早就對此習以為常。

微笑已成為習慣，無論有多麼傷心，只要保持微笑，別人就不會過問。母親亦喜歡帶着微笑的我。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要笑，就算在死前也一樣。

「我經常被說成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果不在王宮中笑着面對一切的話，就會被人捉着把柄。

「所以不得不從外在偽裝自己。算是我從小就有的習慣吧。」

龐德沉默了。我可能說得太沉重。

莫蘭加入我們的談話。

「不如你趁此機會向我們開誠佈公？即使一同共事數個月，我們對你的了解仍然有限。」

我的形象在大家眼中依然高深莫測。但我認為維持原狀就好。

「雖然是很有魅力的提案，但要是停止說謊的話，我們的合作關係也一定無法維持了。」

他們不明白我話裏的意思。

感覺自己經常話中有話。

「這樣還算是夥伴嗎？」莫蘭很疑惑，質疑起我們的關係。腦中似是思考夥伴的定義。

「就算是親子之間也會說謊啊。」

人總有些時候不能説出真話。這不僅適用於朋友，連家人也不例外。

據說人一天會說謊六次，有些是不經意的說出，有些是故意的。無論是哪種對我都沒有分別。

在這一生說過無數的謊言，連說謊時的罪惡感也漸漸消磨殆盡。

說謊啊，其實跟鍛鍊一樣，也是越練越好，最後練得熟能生巧。甚至能掌握到竅門。

那就是在謊言中混入一些真實；真實中混入一些謊言。謊言與真實的界線變得模稜兩可，讓人分不清兩者。這才是說謊的最高境界。

時光飛逝，受形勢所迫，我成了一個說謊不帶有罪惡感的人。甚至能笑着說謊。

但漸漸的，我也分不清自己説的哪些是謊言，哪些又是真實了。

第二天，我們受到委託人的請求護送他到火車站。

他名叫路克，是個研究人員。聽聞他受到諾曼第大公威脅要交出研究所的資料，便向我們尋求庇護。由於火車站最近戒備森嚴，我們不得不把他先送到宅邸避難。

我們與他算是利害一致，也是受到諾曼第大公的迫害。

叔父不但有很大的權力，還掌控着整個帝國的治安，也是蘇格蘭場的最高長官。要是他向警察尋求庇護，簡直是自投羅網。

我跟路克聊了幾句，他似乎不是壞人。但我仍未放下警戒。

除了艾伯特和佛瑞德以外，大家都在宅邸的花園裏飲着下午茶。

聽完威廉的話後，我不解地問：「路克想要帶上他的妹妹——艾米逃亡？」

「又不是巴黎歌劇院的門票。哪有這麼簡單就能追加一人啊。」

路易斯似乎不贊成這個點子。要避開諾曼第大公的眼線確實不容易。

「可是他說不帶上妹妹就不逃亡。」龐德補充道。

「真是個麻煩的委托人啊。你打算怎麼辦？」

莫蘭想知道威廉的打算。

「灌藥讓他睡着，只送走他一人。」

「也對。應該要將風險降到最低。」莫蘭同意。

讓兩人分開實在有點可憐，我不太忍心這樣做。他們讓我想起跟路卡斯被迫分開的經過。我不希望其他人承受跟我一樣的痛苦。

我放下茶杯。「還是不能讓他們一起逃亡嗎？」

大家對於我的質問很驚訝，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說。一想起過去的事就忍不住變得感性起來。

「因為分隔兩地不是會很寂寞嗎？」説完笑着望向威廉那邊。

威廉眉毛動了動，似乎想起我們被迫分開的事。

「能拜托公主與龐德去收集情報嗎？同時看看他妹妹的逃亡意願。」他退讓一步。

就知道威廉會遷就我。他一向對我很心軟，很難拒絕到我的請求。

我拍手叫好。「太好了。謝謝你，威廉！」

龐德嘆氣，對於工作量增加的事很無奈。

我和龐德來到倫敦的街邊。我們打算到醫院探訪艾米。

這附近是貧民街和工廠。不分大人和小孩，他們坐在路邊等待着工作，身上的衣服污穢不堪、佈滿灰塵和泥巴，還赤着腳。他們似乎是工廠的人。

小孩旁放着工作用具、大人旁則放着早已飲盡的空酒瓶。他們眼神空洞的看着我們。

果然我們穿的衣服太顯眼了嗎？

走進人滿為患的醫院裏，櫃檯前坐滿等待看診的平民百姓。從工廠飄來的煙霧進到此處，面色蒼白的病人的咳嗽聲不斷迴盪。

龐德偷走護士服，並換上它。我跟隨在後走進病房。龐德趁醫生和護士不注意，偷走一個針筒。

不愧是技巧了得的神偷。

一個大型病房有着20個病人，完全沒有任何私人空間可言。

我走到路克妹妹的病床前，遞出為她準備的花籃。

旁邊有個女性認為我們很可疑，打算叫職員前來。

龐德把針筒打進她的脖子，她立刻睡着了。

「我是路克先生的熟人，請收下我為你準備的花籃。」我遞出花籃。

艾米把花籃丟到一旁，並用枕頭扔向我。

「你到底是誰？我哥哥才沒有什麼熟人！我們兩兄妹除了彼此以外已經一無所有了！」

「滾出去！」她開始掩臉哭泣。

我們離開醫院。

據醫生所說，艾米本來在工廠工作。不但要照顧年老的母親，還要賺錢養家，提供給哥哥讀書用的錢，甚至為此輟學。

但是，工廠的老闆為了節省金錢讓工人使用了品質差劣的設備。其後，工廠發生爆炸，艾米被不幸地波及，她的眼睛就此失明了。

我們什麼都沒說走在路邊。

「聽說動手術要花上相當一大筆錢。」龐德說。

我的臉沉下來，他見後住口。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一股不安悄無聲息地爬上心頭。

我留意到距離不遠的保險公司。

「龐德，你能先回去嗎？

「以防萬一用的買個保險。」

他困惑地留在原地。我直接越過他，往保險公司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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