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彼此的聲音 - 青春

時值盛夏，校舍的建築將天空和地面畫出了分明的界線，卻遮擋不住烈日的猖狂酸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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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溼熱難耐的天氣裡，還有人願意在球場上揮灑汗水。

也有人願意在窗邊待上，下課的整整十分鐘，只願遠遠的看著男孩在球場上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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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我只知道夏夜星空中有著漫漫星辰，但你不是最亮的那顆星，也不是漫天星芒，於我，你就是天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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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能容得下一切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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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容得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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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的鐘聲響起了，我急忙地跑回教室，面對朋友們詢問下課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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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去了廁所啦。」我這麼回道。

我知道，我對你，還有對大家，都藏起了在舊橋人潮百里，兀自擁著的萬股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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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踏進教室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並不會因此變得更加明光，任你如何光焰照人，似乎都無法影響到這個錯落有致的世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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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卻可以影響到我。我們認識了這麼久，我卻從未習慣過你的光彩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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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每次舉手投足都能在我青春的樂譜上留下一個高昂的音節，而我，甘願成為你的每道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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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拿出生物課本，老師要進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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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在我的提醒下你低下頭在抽屜中翻找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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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從窗簾的間隙中穿插了進來，將你頭上的涔涔汗水映得格外熠熠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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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課的筆記很多，但是我很喜歡抄筆記，因為在我低頭抄筆記時的餘光總是可以偷偷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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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課的表情非常專注，你的字跡好看的帶了一點你其實特有的溫柔體貼，上課筆跡一絲不苟的鮮活過每一個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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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其實很了解你，非常非常了解你。

我知道你喜歡讓你的好朋友走在你的左邊，我知道你其實並沒有很喜歡喝氣泡飲料，你超愛吃巧克力和甜食，我知道你的手搖飲從來都指點三分糖去冰，我也知道你穿外套時都會先穿左手，寫字的時候左手小指會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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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知道你在差不多這個時候水壺的水會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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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你一飲而盡的模樣，我珍藏起了這個瞬間，收起了稍揚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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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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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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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晃了晃手上被我預先裝滿的水壺。「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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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們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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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知道我總是在這個時間點把水壺特地裝滿。

你也不會知道你將我的高中夏日注滿絢目流光，朝霞不再靡燦，夕暮不再那麼赤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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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青春中總會有這麼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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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存在令你覺得奪去萬物明媚，蹀躞踏著滿星載月的來。

他的存在就像能容得下森羅眾物，容許了自己軟弱的樣子。

他的存在宛若共暄妍的花樣春光，美好的每個瞬間都有他。

他的存在其實就是你的似水離人，在水一方的那一個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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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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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就是你青春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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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我都會將書包收拾得慢了點，然後在放學的路途中，慢慢的、安靜的，凝視著你在夕暮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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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我都會保持在一個你不會注意到的距離，但今天我卻沒有注意到視野中的你愈變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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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我與你已經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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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伸手便越過的距離，其實就如同天涯與彼端，太陽與月亮，浪人與離人那般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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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祈禱著你不要回頭，一邊逐漸放慢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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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慌忙之中我肩頭上的書包一個沒有背穩，便從手中滑落在地，許多書本自沒有扣緊的包包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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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緊張地注視著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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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不要注意到這邊的聲響而回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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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的祈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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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有人既我之後蹲了下來幫忙我收拾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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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究還是注意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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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怯怯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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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將地上撿起的兩本講義遞給了我。「妳都是走這條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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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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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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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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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放學的時間對我來說變得有些離情依依。天際中的每片雲，凋亡歸途中的紅楓葉，都好像不再是形單影隻；就連許願井裡的硬幣都變得成雙成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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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有的一座城，你多年來都在遠望著。

是日，你進了那城。

那城也開了那門。

你也替那城開了那窗。

陽光自窗櫺和熙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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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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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每本繪本都在等人翻閱，每部小說都在等作者揮灑，每片新芽嫩葉都在等時間將其漆上赤紅的楓，每道良辰吉日都在等著祝福佳人那刻，每個千古流傳的夢幻物語也都只是在等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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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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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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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走近我的那刻，霜雪是如何染去紅葉，落花是如何凋亡成塚，都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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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喜歡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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