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森 - 第八十章

櫻大中庭擺滿了各個學校送來的禮花，上頭也寫滿了祝福語。

每個花束都代表著校慶到來的日子剩下沒幾天，但對櫻大生來說，卻是考試時間逼近，壓力排山倒海地撲過來。

惡補大隊這次壓力也不小，練習都停了幾天，每個人恨不得把書給吞了，能塞多少就算多少，起碼拿個幾分，湊一湊歐趴應該沒問題。

林笙也很煩。

一是被惡補大隊煩，二是時間緊迫的煩，三是很久沒碰鋼琴的煩，手癢的不行。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4IS6Eo1P

於是他為了尋求冷靜和安靜，又開始往圖書館跑了。

櫻大圖書館還是和以前沒什麼差別，每到這期間都會被學生給擠爆。

不過這幾次的讀書模式卻有些不同了，因為某人沒在旁邊鬧，而且還非常專注在書海中，抱著把書中世界囊括為己用的氣勢，ㄧㄧ收復書山。

這也讓林笙感受到他前所未有的勝負欲。

⋯

戰況一時陷入僵局。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61fompeI

雖說靜不下心，但林笙反而考的得心應手，最後一個考試鈴響起時，他已經看見勝利了。

林笙帶著好心情走出教室，所有煩躁消失於這一刻。

賴翔緯走出來時還在想著剛才的考題，「我應該有寫對那題申論吧？那個市場分析的題目教授有提過，你也有跟我說過，我應該沒寫錯吧？」

說了這麼久，林笙依舊毫無反應，賴翔緯一轉頭，就見他笑的燦爛。

「⋯」

考試考傻了？

「林笙你怎麼了？」賴翔緯瑟瑟發抖著，「笑得我發寒⋯」

「⋯」

林笙沒鳥他，站在門口不知道在等誰，直到另一個身影走了出來，他立馬就走上前了。

沒有開心、沒有期待，落染天如此平靜的模樣⋯⋯⋯看來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林笙心情大好，嘴角多了幾分笑意，站在他旁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把全部的安排都排開了，三天後，我們家裡不見不散。」

「⋯」

落染天沒回答，側頭對上他虎視眈眈的目光。

熟悉的這一幕，如今對調了角色。

暴風雨前的寧靜持續了兩天。

系上電腦又展現出驚人的效率，又到定生死的時間了。

關係到校慶的原因，它的前方早已經擠得水泄不通了，幾家歡樂幾家愁。

林笙看了下時間，打工還有段距離，看個成績也不會拖到，「之前那句話我保留著，你還有什麼要求嗎？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落染天面無表情看著前方的人群，淡定地說：「言之過早，看了再說。」

「行吧。」林笙勾起嘴角：「反正也改變不了事實了。」

兩人不再廢話，抬腳就往人群裡走進去。

結果當他們看見螢幕上所顯示的畫面時，同時愣住。

「⋯」

因為太過注意旁邊這個人，導致他們現在才聽得到周邊人的竊竊私語。

「他們也太可怕了吧，這個GPA不是人能拿到的⋯」

「各方學霸看了得自閉，這等級不是用標準在衡量的，是教授用他們在算平均分吧⋯」

「聽說商學GPA被他們拉了超多，教授這幾天都笑得合不攏嘴，各系開會時走路有風⋯」

「可是太扯了吧，小數點都往後兩位算了，他們怎麼還可以同分？」

「⋯」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7pECPgIw

「⋯」

突發狀況，這結局出乎了兩人的意料之外，而且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們竟然不可思議的同分了！！！

加加減減除以下來，居然他媽的同分了！！！！

小數點不是取了兩個嘛！！！！！

林笙不能接受，迅速拿出手機，打開所有成績單一覽表，掃過各科分數。

過沒多久，林笙直接轉身就走，朝著某層樓奔去，落染天也隨即跟了上去。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林笙氣喘吁吁的打開了某個教職辦公室。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prQuLlio

裡頭的教授見到他，手拿著茶杯滿臉疑惑：「你⋯有什麼事情嗎？」

「教授。」林笙深吸一口氣，拿出了手機擺在教授面前，邊指著說：「我想請教一下，為什麼我的經濟學概論只有拿到3.88？」

「⋯」

教授整個愣住，完全沒想到有個學生來找他理論成績這件事。

3.88⋯難道還不夠高嗎？

林笙認真地看著教授，說：「市場分析和報告我已經照您的方式呈現出來了，把各個理論帶入模擬我也做到了，照理說我應該可以拿到A以上的分數，您可以和我說一下，我是哪裡寫的不好嗎？」

「⋯」

這可能是他當了這麼久的教授，第一次被學生質疑。

即使這位學生氣勢十足，但教授的威嚴還是要有的。

於是教授放下茶杯，抬頭對上林笙的視線，說：「林笙，你的分數就是這樣沒錯，我是不會做改動的。」

「⋯」林笙頓了幾秒，說：「可以請教您原因嗎？」

「你的報告和考試確實寫的很好，也有資格拿到A的成績，但我為什麼給你A–，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林笙沒說話，似乎還是不知道。

教授嚴肅地從桌邊拿出了一本簿子，指著上面某處，說：「學生不能只看分數，也要照著平常的態度來衡量，第一堂課時我就已經說明了遊戲規則，那你還記得你在這次考試前翹了幾堂課嗎？」

「⋯」

林笙看著上頭的點名紀錄，不可置信。

教授看了眼他的反應，就把簿子收起來，說：「兩堂，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沒辦法拿到A的成績了嗎？」

談判宣告破局。

林笙走出教職室時，落染天就靠在門邊看著他。

兩人心情都很複雜，機率這麼小的事情都讓他們碰上了。

落染天又看了他一會，說：「我們不⋯」

「下次吧。」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qnsZSx47

林笙打斷他將要說出口的話，又說：「只能等到下次再分勝負了。」

「⋯」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H7RrqS70

對於他這句話，落染天突然出現一股無力感，「你就這麼堅持得分出個勝負嗎？」

林笙頓了頓，說：「你可以認輸啊，就像我說的一樣。」

「⋯」

「不是你叫我不要再忍的嗎。」落染天面無表情，「但既然你不能接受，行吧，隨便你。」說完他轉身就走。

林笙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落染天⋯是不是生氣了？

校門擠滿了人，高掛的紅色布條隨風飄揚，上頭寫著：歡慶櫻華大學第六十二屆創校紀念日

粉白的花瓣飄落校園，正式迎來櫻大的春季。

在校師生本來就多，對外開放後各個地方都是人潮，熱鬧非凡。

506寢室，賴翔緯坐在椅子上和人講著電話：「快了再等等，你們就先去集合吧，我們等下就到了。」

等他掛斷電話，就有人從浴室裡出來了，他轉頭看去，立刻笑說：「我們學校制服也只有你能穿得這麼好看了！」

林笙把換下的衣服往椅子上掛，「不是說借一件制服褲子嗎，你給我運動褲是什麼意思？」

賴翔緯見他上半身穿著淺綠色制服，下半身卻穿著一件極亮極搶眼的湖水綠運動褲，止不住笑意：「哎唷，我制服褲只留了一件啊，能找到一件運動褲給你就不錯了，你自己也是，留一件制服而已是怎樣？」

「⋯」

誰知道小鬍子搞這把戲，不然他就不用全身綠站在這了，起碼配黑色褲子還好點。

真不懂是不是學校當初得罪了設計師，這樣子禍害學生。

不過林笙能翻出一件忘記扔的制服就不錯了，嘖了一聲：「算了無所謂，起碼不用穿你的制服。」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RXXvpgaB

賴翔緯站起身，「哈哈哈—AB裝也不錯啊，以前不也常這樣穿著打球。」

林笙不想再討論這個穿搭，反正也只有一天，「走吧，其他人不是去集合了。」

「對對對！」賴翔緯往門口走去。

才走沒幾步，林笙又說：「等下，你有沒有橡皮筋？」

「⋯」賴翔緯轉身，疑惑說：「你要這個幹嘛？」

林笙把腳踩上了床的梯子，開始捲起褲管，「看不出來你以前挺有份量的，褲管太寬了，捲一點起來才不會礙事。」

賴翔緯東翻西找，總算在趙廷桌上的零食袋找到了兩條橡皮筋給他。

操場遍地都是學生，因為制服趴的關係，根本認不出誰是櫻大生，只能靠掛在看台區的系牌子認人。

兩人千辛萬苦擠到了商學的地盤，剛來就聽到一聲口哨，某人大喊著：「唷！506的兩位高中生，在這裡！」

他們同時轉頭，就見陸豪笑著揮手示意。

等上了看台區，每個人都開始起哄了，這種特殊的日子加上特殊的玩法，很難不讓人充滿興奮感。

吳瑞第一個開心地說：「想說你們兩個怎麼不見了，原來是去換衣服！」

陳郁檒也很興奮：「笙哥，你的褲子好搶眼哈哈哈哈—」

「⋯」林笙也很無奈，聳了聳肩：「被票選為最醜高中制服不是叫假的。」

陸豪也哈哈大笑幾聲：「但是你穿起來就很好看啊，果然人帥穿什麼都適合！」

賴翔緯看了下林笙，又看了下自己，驕傲地說：「我也很帥啊！」

結果換來的是眾人的嗚嗚聲。

「⋯」

沒人性的傢伙，雙標鬼！

安靜很久的落染天從剛才就一直盯著林笙看。

制服帶出的青澀感，透著些許稚氣和少年的韌性，褲管被捲起而露出的腳踝帶著一股叛逆。

破繭前的悸動。

這就是高中時期的林笙。

像是感覺到一個視線，林笙也轉頭了，剛好對上他的目光。

落染天前幾天的反應像幻覺，過沒多久又恢復正常了，讓他摸不著頭緒。

半分鐘後，林笙往他那邊走去，看了眼趙廷，又看回他身上的白色襯衫，說：「你的制服丟了嗎，怎麼沒穿。」

落染天想了想，如實以告：「我以前的東西都被處理掉了，所以沒有留下制服。」

林笙頓住，馬上就皺起了眉頭，然後又轉身要走，落染天立即拉住了他，「你要去哪？」

「我去把制服換下來。」林笙沒有掙脫他，「我陪你。」

即便是一件小事，我陪你，多麼令人感動的一句話，牽動著他的心臟，雀躍無比。

落染天揚起了嘴角，把他拉回來，低聲在他耳邊說：「沒事，別換掉，我很喜歡你這個樣子，難得有機會，再讓我多看一下。」

指尖輕搓著手腕，安撫的意味濃厚，讓林笙妥協下來，「嗯。」

比賽一項接著一項，中場還有拉拉隊表演，田徑項目被安排在了偏後場次。

「運動大會報告，參加田徑項目的同學，請立即到操場C區集合。」

賴翔緯興奮地跳起身，ㄧ脫外套露出了裡面的棒次牌，「比賽囉！終於輪到我們了！」

緊張又有股期待，激昂的心情傳染給其他人，就好像籃球比賽那次。

趙廷也脫掉外衣，笑了一聲：「這次沒拿個漂亮的成績就說不過去了。」

吳瑞非常順手地去接每個人脫下來的衣服，邊提醒著：「記得熱身，安全第一，千萬別再負傷了！要水和毛巾的話，向我揮個手就好！」

吳經理人看起來比他們還緊張，眾人笑了起來，比賽的壓力輕鬆了不少。

等他收到落染天那時，落染天卻繞開了他，走到林笙旁邊，然後直接把外套披在林笙身上。

「⋯」

吳瑞的手懸在空中，看著這個畫面愣了幾秒。

這無處安放的小手該不該收回來？

還沒等他想清楚，旁邊又飛來了一件衣服砸在他臉上，運動過後的氣味足以讓他清醒。

「⋯」吳瑞翻了個白眼，立刻扯掉，轉頭說：「喂！不要亂丟啦，你想熏死我啊！」說完又繼續收著衣服。

落染天自動自發地把外套往林笙身上套，說：「天冷，制服太薄了。」

感覺到重量，林笙轉過頭，「最近也還好吧，都20度了。」

說是這麼說，但還是默默穿上了外套。

「就當幫我顧著吧。」落染天微笑說：「等我把第一名拿回來。」

林笙笑哼了一聲：「你自己一個人跑二十棒嗎？」

「也不是⋯」落染天想了想，勾起嘴角：「勝負都是在最後關頭才決定的。」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頓住，看來是想到一塊去了。

勝負，這兩個字現在有點敏感。

沉默時，有人對著他們喊了一聲：「天哥，集合了！」

兩人回過神，落染天先開口：「走了。」

林笙嗯了一聲：「去吧。」

尷尬感實在太重，林笙坐在看台區時還在想這件事。

一陣風吹過，看台區的觀眾發出了不少聲音：「好冷—」

「不是春天了嗎？怎麼還這麼冷—」

因為穿著外套的關係，林笙對此沒什麼感覺。

他低頭看著有些過長的袖子蓋住了掌心，過於寬鬆的版型，讓他意識到自己和落染天的身形竟然差了一截。

才矮個幾公分，就差這麼多的嗎？

難怪⋯他抱起來這麼溫暖。

外套盯著盯著，出神的林笙不自覺地抬手嗅了嗅袖口。

混合著些微芳香，全部都是屬於落染天的味道。

雖然本人不在這，但穿著他的衣服時，就會感覺到他的存在。

林笙覺得自己瘋了，可他就是對這個味道上癮。

為了不讓他有點變態的行徑太明顯，他還特意改了個坐姿，手撐著下巴，淡定地看著操場上。

就在田徑項目即將開始時，前方突然傳出了一個著急的聲音：「有沒有人自願上場呢？」

林笙拉回現實，抬眼看了下，就見方禾馨神情慌張地站在那，四處張望著：「有個男生不能上場跑大隊了，有人願意替他上場嗎？誰都可以！」

班上其中一個男生就開口了：「他怎麼了？」

方禾馨上氣不接下氣，看起來全力奔跑了一陣子，「他身體不舒服，剛才在報到的時候差點暈倒，所以校方不給他上場，叫我趕緊找個替補，有誰可以去嗎？」

班上的男生也報了其他項目，不敢輕舉妄動，每個人面面相覷。

「我去吧。」

林笙站起身，看著方禾馨說：「我可以。」

方禾馨鬆了一口氣，點頭說：「好，林笙麻煩你了！」

吳瑞也抬頭看著他，說：「笙哥你真的要去啊？」

「嗯。」林笙脫了外套，「看來這次我還是得上場了。」

吳瑞頓時露出了崇拜，彷彿回到了籃球比賽的時候，「沒問題，放心去吧，我在這替你們加油！」

林笙笑了笑，吳瑞又說：「那外套我替你看著吧！」

他伸手要去接，林笙卻突然避開了他的手，不讓他碰到外套。

「⋯」

無處安放的小手再次定格在半空中。

「不用，這是我的。」

林笙直接把外套綁在腰間，然後下了看台區和方禾馨走了。

留下吳瑞愣怔在原地，吹著春風無言。

那件外套⋯⋯⋯⋯⋯分明就是天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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