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森 - 第一百六十二章番外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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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奇的風平浪靜，不僅課上得順利而且單獨授課時間那個人也沒出現，實在太和平了，林笙感到不可思議。

跟這麼久難道終於放棄了？

雖然林笙不明白當初那個人為什麼會突然找上門，說是因為蕭邦大賽才知道自己甚至跟到櫻大⋯⋯算了，反正林笙一點都不在乎，總算能好好上課了。

人果然不能立FLAG。

上課是真的沒看見，結果人是下課才來。

「⋯」

不管，錯過課堂是他家的事，林笙要下班。

只是在林笙想裝作沒看到的時候，一下子就被堵在門口，對峙了幾秒，對方還是不動如山。

林笙毫無起伏的說：「課結束了，滾開。」

按照以往來說，周澈淵肯定先出口成髒，再來就是一堆不中聽的話，但是今天卻一改作風，離奇的平靜：「睡過頭了，就不能替我補下課嗎⋯⋯⋯⋯老師。」

「⋯」

要是平常的林笙，絕對是一句不行堵回去然後走人⋯⋯該死的教師精神。

但是全部都很奇怪，周澈淵十分破格的安份，坐在鋼琴前彈琴的他差點讓林笙認不出來，還以為來的是雙胞胎兄弟之類的，與上星期相比簡直是換了個人。

⋯⋯難不成他之前的行為是中ㄒ⋯

「老師。」

「⋯」

林笙居然在授課期間恍了神，罵了句白癡，趕緊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說：「怎麼了？」

周澈淵彈了一段旋律，問：「這幾小節有哪裡要修改的嗎？我彈過幾遍還是有點怪。」

林笙想了想，往鋼琴前一站，很快就覆彈一遍旋律，找出他的問題點：「你彈的指法都蠻好的，不過跳點不太穩定，你的優點是琶音就算跨度大也能快速又順暢的彈過，但是你的跳音平均音質有些差別，所以斷奏這部分要小心一點⋯」

周澈淵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可除了這點，他的音樂天份確實是高，學習能力是林笙目前教過的學生之中最好的。

林笙單手彈了幾個難度較大的指法，周澈淵不慌不忙的跟上，兩個人的手就像在琴鍵上追逐。

周澈淵手固定在原位，林笙隔空比劃著他的拇指和小指講解：「兩指的力道相反過來就好，音色會差很多，小指通常是最難施力的地方，但練習時也不要過度使用會造成疲憊，這樣會出現反效果，只要最近多注意一下養成習慣就行了。」

而提出問題的周澈淵早已走神，視線全放在林笙頸處那個沒有完全被襯衫遮擋住的痕跡，若隱若現的刺目。

周澈淵臉色蒙上一層陰影，寡言的詭異，最終居然是平淡的結束了補課。

林笙也很意外，不過既然沒再發生什麼事情，那之前周澈淵的所作所為，林笙便沒打算追究，以叛逆期做結尾，「再見。」

「⋯」

還坐在鋼琴前的周澈淵一怔，這是林笙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

這對林笙只是句普通的道別語，換作任何學生他都會這麼說，就像平常那樣的隨口，但是在他轉身要離開時，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

「老師。」

周澈淵凝重的說：「你要去找那個人嗎？」

「⋯」林笙下意識就是把手給抽回來，不解的說：「誰？」

「聚餐那天開車來載你⋯」

周澈淵對上他的瞳孔中有些怪異，死盯著人猛瞧，散發出極度讓人反感的視線，說：「就是包養你的男人啊。」

林笙一愣，皺起眉頭當即轉身就走，不願再和他多說一個字。

⋯⋯人的個性渾然天成，怎麼可能一個星期說變就能變，怪林笙太天真。

周澈淵卻將他一系列的舉動當成了默認，抬腳追上去，「被我說中心虛了？」

林笙越走越快只想趕緊甩掉他，結果周澈淵居然一路跟到快要出校門，不罷休的在後頭大聲嚷嚷。

「別走這麼急嘛老師，我們聊聊啊，我對你做出的這些事情很有興趣欸！」

假日的櫻大學生較少，但不代表沒有學生，聽見周澈淵的聲音幾乎全探頭看了過來。

「你很缺錢嗎？」周澈淵笑得合不攏嘴，越說越激動：「金主不會是個糟老頭吧，他給的很多嗎？你們做過幾次？上星期是不是也在車裡做了？你能進來教書就是因為他？老師，我也有興趣想包你，不管他給你多少，我出兩倍價格怎麽樣？我比他年輕體力肯定比他好，而且我們在音樂上這麼合得來，床上絕對更好，不覺得我們是天作之合嗎？可以從今天就開始，還是你需要先付費後使用？那我⋯」

「閉嘴。」

櫻大校門口，林笙再也受不了的剎住腳步，冷聲說：「要不是因為你是個學生，我真的很討厭你。」

周澈淵一僵，胸口突然感到一陣悶，他不懂其中原由，嘴也停不下來：「所以勒？你比較喜歡那個Sugar daddy而不滿意我，為什麼？怎麼算我方方面面都更勝一籌吧，不會是他的床技好到讓你愛不釋手？就說和我做一次保證讓你舒舒服服啊！」

周澈淵嘲諷的說：「口中說我噁心裝成一副多清高的樣子，背地裡卻舔著其他男人搞外遇，你老婆也知道嗎？還是你們一起來個3P？林笙，你夠會玩啊！」

解釋也是浪費口水，何況林笙根本沒必要為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說得仔仔細細，只是現在，林笙是真不想理他。

謠言止於智者。

要不簡單粗暴直接請幫手？

周澈淵見他沒反應，以為他是被說得無言以對，再也找不到更多謊話來圓，終於，只要伸手就能拆穿他的假面具⋯⋯

一隻手忽然對著林笙脖頸伸去，本人卻躲也不躲直迎著他，在快要成功抓住林笙的衣襟時，有個人影閃現在周澈淵身後，眨眼間，那人已經扣住他後頸猛力把整個人往地板按———

「操⋯」

手抓了空，周澈淵失重的趴臥在地沾上滿身土，還被一個力道緊箍全身動彈不得更別說是掙脫，只剩一張嘴能動：「誰啊操！活膩了嗎！！滾！！！」

林笙毫髮無傷站在原地冷眼旁觀的說：「沒事阿凱，他傷不了我。」

笑聲在周澈淵頭頂響起，阿凱嘖嘖一聲：「這可不行！要是您有個小閃失我就得提人頭去見落先生了！請您體諒體諒小弟我還想多活幾年啊！」

周澈淵使勁的想脫身，扭頭卻看見了一個眼熟的面孔，腦子馬上就浮現週六的聚會，計劃會失敗全都是因為一個操蛋的眼鏡男出現，「媽的是你！」

「廢話。」

阿凱膝蓋加重緊壓住他反折的雙手，冷笑說：「當然是我，我可是林先生的頭號保鑣，而且第一堂課就在了好嘛！同班同學都不認得，你個傻子！！」

周澈淵從小到大哪次這麼慘過，整天把別人耍著玩到現在被人壓制在地，看著林笙的雙眼都能冒出火，「你金主不行啊，比不贏我只敢叫人動手，還不快叫他滾，否則等你以後和他一塊下跪求我都不一定能活，惹錯人的後果你們承擔的了嗎？」

林笙挑了眉，賭氣固然幼稚，但是說他男人不行這口氣林笙可咽不下，這點必須要好好驗明正身，說：「他，你碰不起。」

周澈淵嗤笑幾聲，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但林笙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轉身就走，屁孩的話連聽都不用聽，林笙任教國小裡的小學生童言童語都比他好聽太多。

「砰——————」

一聲巨響響徹附近半公里，一團火光在距離櫻大校門口不到幾公尺處炸開，被波及到的物品碎片四散，正路過校門的林笙直視了這所有過程⋯⋯

周遭人們開始慌張逃竄，尖叫四起，小吃店內的火光也源源不絕的冒出，牽連到了停放在店門前的車輛，導致雙雙著火，炸出一聲又一聲轟天巨響———

「啊啊啊！！那間店爆炸了！！快跑！」

「瓦斯爆炸啊！別靠近這裡！跑啊！！！」

所有人驚慌失措的跑去避難，只有林笙還愣愣的待在原地，被人撞上也沒反應過來，沖天的烈焰充斥在他張大的雙眸之中。

大火爆發出黑煙，散亂惶恐的人群伴隨著一陣陣吵雜聲⋯⋯

如同一個塵封已久的潘朵拉盒子被放置在林笙內心深處，曾以為痊癒的傷口能夠安然無恙，萬萬沒想到那道裂縫依然沒有消失，恐懼會隨時從細痕鑽出，侵蝕他的大腦散播不安。

此刻所見的畫面將時間倒回七歲那年———

「林先生！」

阿凱皺起眉頭，見林笙站在那裡不避開也不動作，擔心的疑惑說：「林先生你怎麼了？那裡很危險趕快跑！⋯林先生？」

在場的人都已經逃到安全的地方觀望，只有林笙的雙腳像被石化的難以移動，手也不自覺的發抖，明明知道應該要逃跑，可是身體卻寸步難行渾身僵硬。

周澈淵不解的看著他，覺得莫名其妙又奇怪，就在這個時候，阿凱將注意力放在了林笙身上，得以讓周澈淵趁機脫身，猛踹阿凱一腳讓他失去重心倒地，接著快速翻身再補上幾拳以洩心頭之恨，下手重到都見了血，在阿凱緩過神之前，現在就是把發愣的林笙帶走的最佳時機。

周澈淵大步往人群反方向走去，死死盯著林笙背影像在看獵物般的他露出狂恣的笑意⋯⋯

只要把他帶走，就能得到他為所欲為

周澈淵再次向林笙伸出手，燃燒著火焰的轉角卻猛地竄出一輛黑影衝向校門口，輪胎催出刺耳的摩擦聲，整輛車朝周澈淵疾駛而去，加足馬力彷彿完全沒有要煞車的跡象。

周澈淵一秒反射當下就是急往旁邊閃，慣力翻滾一圈驚險的擦過車輛，對方也在一個甩煞之間停了下來———

通體漆黑的線條流暢低調冷豔，金色輪框襯托得矜貴奢華，猶如闇之帝王降臨於此，羽翼展翅高舉出一道陰影，一襲黑襯衫的男人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氣質極為與眾不同，舉手投足間的氣宇不凡，任誰看了都能知道是個惹不起的人物，比起火勢，觀眾對來者何人更加好奇，避難兼看戲。

「哇賽⋯好帥喔喔喔！」

「那是誰啊？剛剛那一幕不會是在演電影吧⋯⋯」

「靠⋯腰⋯⋯我沒看錯吧！？哇操！！不是我眼花吧！！！那台該不會是麥拉倫P1 GTR吧？？！！！！」

「真假！我只在雜誌上看過欸瘋了⋯全球限量加上有錢也買不到，只給巔峰玩家的神級跑車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市井小地方啊？哇乾！！！」

剛要起身的周澈淵又再度被阿凱壓在地回敬幾拳，這下動作真的被鎖死，再無掙脫的餘地。

林笙仍抱頭站在原地，亂成一團不受控制的大腦驀地感覺到身後有個體溫覆了過來，將他攬進懷中⋯⋯

「笙笙別怕，我在這。」

這個嗓音讓繁亂不已的思緒在一瞬間得到解脫，林笙立刻轉身緊抱住面前這個人，什麼都不去想也不再思考，只想一直待在他懷裡避開一切，「⋯⋯好慢⋯」

「來晚了對不起。」

落染天輕拂後背安撫著林笙狂躁的情緒，一邊吻著他腦袋一邊輕聲細語：「現在沒事了，沒有任何人會受傷，大家都平安無事，慢慢調整呼吸，我會陪著你。」

放任他抓皺了襯衫，林笙牢牢抓住落染天，怎樣都行，只要他能安定下來就好。

周澈淵將兩人親密無間的舉動全看進眼裡，亂了腳步的內心被怒火取代，焚得越是旺盛他越使勁掙扎，恨不得直接從對方手中把人給搶過來⋯⋯

一輛車隨後駛進校門橫停在麥拉倫旁，下來的人也是一臉陰森，賴翔緯被遠遠甩了幾條街心情不是很好，不過念在是及時趕到便作罷，「不能在這把事鬧大，你老公是櫻大紅人你也知道，先帶他走，這裡我處理。」

周澈淵一愣，這句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但表情卻不是那樣明白，全是錯愕。

落染天一把抱起還未鎮定的林笙往車走去，皮鞋踩過周澈淵面前，瞥去的雙眼沉如墨，原本灼熱的空氣驀然變得冷洌，似一股寒風過境。

僅僅一眼，周澈淵竟莫名冒了冷汗。

「混亂的場面是讓一個人消失的最好時機。」

安頓好該安頓的人，賴翔緯打算今天重操舊業一會，站在周澈淵前方氣定神閒的捲起衣袖，說：「周小公子，聽說你很喜歡玩，那我們現在就來好好的⋯玩一玩。」

回到家林笙依然掛在落染天身上，落天天奔來門口迎接到這畫面，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疑惑。

今天的林笙有些怪，無論落天天怎麼叫都不給回應，害他一路傷心的跟到了臥室，林笙也依舊扒著落染天不放。

⋯嗷？

落染天帶著林笙躺上床，幸虧在狀態變得嚴重之前就趕到了現場，看見那場大火時，他差點急壞了心，好在最後林笙沒有受到半點傷。

落天天可憐又委屈的趴在林笙身後，還以為他生病了，希望他能趕緊好起來抱抱自己陪自己玩，這應該是他難得乖巧的時光。

最終就連林星星都跳上了床，看著兩人一狗舔起了小掌，默默的待在一旁。

林笙緩了很一段長時間，落染天安撫他的手從沒停過，直到他真正的平靜下來，把思緒一同帶入夢鄉裡。

夕陽沉浸在地平線那一端沒入海中，天空染上夜色。

落染天讓林笙換了個舒適的睡姿，留下一盞小夜燈，指尖拂過他的臉龐，輕柔的吻了吻林笙，低聲說：「好好休息⋯⋯抱歉。」

落染天起身揉了揉林星星和落天天的腦袋，「替我照顧一下爸爸。」

他把林笙的手機調成勿擾模式，最終靜悄悄的出了臥室。

⋯

周澈淵可能做夢都想不到他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被人矇著眼帶到不知名的地方，即便想透過布看見什麼，但一點光線都沒有，走路聲都能迴盪在四周。

不過這裡還算熱鬧，因為不止有他一個人。

「對不起——放過我⋯拜託⋯嗚嗚——呃呃⋯⋯對不起⋯嗚嗚⋯」

「有人嗎？⋯⋯哪位大哥？我⋯我應該沒惹到你們吧？？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爸媽找不到我會報警的⋯我發誓！只要讓我離開這裡⋯我絕對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好不好？拜託啦！拜託！」

「嗚嗚啊啊啊⋯⋯救命啊！！救命！我還不想死⋯⋯嗚嗚⋯嗚嗚⋯」

「拜託你們放過我吧⋯⋯我是無辜的⋯⋯我還只是個大學生而已嗚嗚⋯⋯」

算上周澈淵自己，起碼有五個人，只是周澈淵與其他人特別不同，他連嘴都是被人堵著。

一個鐵桶裡燒著木，這裡也只有這盞明光，畢竟是在一座廢棄工廠，要求不用太多。

五人被黑衣人壓跪在地，黑衣人多到能一層又一層的包圍著他們，受了點傷的阿凱也站在其中。

四人淚流滿面，才幾歲大而已當然沒見過這種場面，而這四人分別就是吊嘎男、飾品男、嘻哈帽男和餐會上的果汁男。

「吵死了。」

賴翔緯戴著黑手套，皺著眉頭顯得有些不耐煩，活動了下筋骨，說：「嘴巴想被縫上就再叫大聲一點。」

聞言，四人立馬噤若寒蟬但不停發抖，眼淚是嘩嘩的流。

賴翔緯耳根得到清淨，滿意的說：「你們哭成這樣我還以為死人了，會找你們來只是想和你們說點事情嘛⋯我平常都很溫和不輕易動手的，最會動手的那個剛回家了，所以最好別再讓我聽見你們哭，我一煩起來會做出什麼事情自己都沒把握。」

片刻，入口的鐵捲大門被人打開，未見影子就先聽見蓄勢待發轟烈的引擎聲，所有黑衣人訓練有素的迅速清出一條路，黑色麥拉倫緩緩駛入工廠，不偏不倚的停在五人正前方。

論排場，賴翔緯混混時期看過的黑道也沒這麼誇張，車門才剛升起都還沒見到人，所有黑衣人動作整齊劃一的行禮就像皇帝出巡般壯觀，椅子都給擺好了。

⋯⋯林笙真是馴服了一個超乎尋常的男人。

落染天同樣一句話都沒說，直逕走到車頭的椅子坐下，好像打算先看賴翔緯怎麼處理這幾個小鬼。

現在貴賓登場了，賴翔緯一一掃過幾人，說：「為什麼要欺負新來的老師，好好上課很難嗎？」

聞言，四個人愣了愣，吊嘎男流著鼻涕，說：「老老老⋯老師？⋯⋯新來的？」

四人沉默半分鐘，現在才想起新來的老師指的是誰。

「沒有！！」嘻哈帽男激動起來說：「我⋯我我沒有欺負新來的老師啊！」

賴翔緯瞇起雙眼，非常不滿意這個回答，於是對阿凱抬了頭示意。

阿凱清清嗓子，一字不漏的說：「『你這小教授還是趕緊滾出櫻大吧！』」

「『彈這什麼鬼曲子啊，聽都沒聽過！』」

「『這麼難聽還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小白臉！！」』

當阿凱停了聲音，他們的臉也一片慘白。

「對不起——」

吊嘎男慌張的大吼：「老師對不起——我沒有資格做你的學生！對不起啊老師對不起！！你教得很好！！是我有眼無珠瞎⋯」

「停了。」

賴翔緯一出聲吊嘎男便不敢再開口，眼淚卻比剛才流得更兇。

「他都道歉了⋯」賴翔緯看向其他四個人，沉聲說：「你們呢？」

除了周澈淵，其他三個開始瘋狂懺悔，把這輩子最好的語言組織都給用上。

「老師您大人有大量⋯是我不識好歹出言不遜，您這麼好應該不會跟我這個笨蛋計較的對吧！！對不起啊老師———」

「如果時間能重來我一定會更加認真的上課！！老師我對不起你⋯⋯拜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會努力上進不再搗亂的⋯⋯求求你嗚嗚嗚⋯⋯」

「沒錯！對對！我們是被逼迫的⋯⋯那杯果汁不是我自願給你的，是周澈淵拿五十萬逼我讓你喝下去的！！老師！你一定要原諒我！！！」

周澈淵皺起眉頭，要不是他現在手腳被綁著，他絕對會讓這個人後悔。

賴翔緯看了他一眼，對著另外四個說：「聽你們這麼說，全部的事情都是受人指使是嗎？」

「對！！」吊嘎男像找到一線生機，大聲的說：「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周澈淵！！要不是仗著他爸有錢有勢！他人品這麼差，我們才不會想和他一起混！！」

「沒錯沒錯！」嘻哈帽男也同樣憤怒：「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時常捻花惹草到處睡別人馬子，憑著自己鋼琴好就把眼光放頭頂看人，要不是跟著他就不會被欺負，否則我們連認識都不屑認識！！」

賴翔緯見周澈淵額角都冒出幾道青筋，看來是氣得不小，差點忍不住笑出聲：「所以說，你們是無辜的才對，全都要怪在那個叫周澈淵的頭上囉？」

四人附和起來，賴翔緯也真笑了幾聲，說：「周小公子，你的人緣好像差了點，是不是錢給的太少啊。」

聞言，四人猛地止住聲音，各個冷汗直流，全然沒想到周澈淵人就在現場。

但是賴皮鬼就是賴皮鬼，總要想點把戲來耍人，「安啦，有我在你們怕什麼，難不成你們還想替他頂罪嗎？⋯我倒是不介意，反正你們其中得死一個。」

聞言，沒人想當別人的替死鬼，嘻哈帽男第一個開口：「其實周澈淵一直想方設法要整⋯老師！之前聽朋友說周澈淵四處在打聽老師的事情，誰說了就給誰錢，不斷在扒老師的隱私！」

「對啊！」飾品男緊張帶點慌亂，得趕緊跳下這艘賊船才是重點，「還說什麼⋯老師是靠關係進來，而且沒背景又沒靠山想讓他當眾顏面掃地，有人說啊，周澈淵就是因為贏不過老師才想出奧步把他從教師位置拉下來！！大哥！你們千萬別放過他！！」

果汁男這下也坐不住了，直說：「在餐會那天也是，周澈淵放了不知道哪裡來的藥到果汁裡想給老師喝，那時候他的眼神超不對勁的⋯⋯我以前就聽說周澈淵常跑夜店啊和什麼俱樂部啊，玩的都是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藥趴或是多人趴都辦過，亂得很⋯⋯⋯好在老師當時沒喝下果汁⋯」

剛才還嬉皮笑臉的賴翔緯早就變了表情，走到周澈淵面前一把扯起他的頭髮，力道還完全沒減輕過，「你真是個人渣啊。」

周澈淵怎麼甩都甩不掉賴翔緯，矇眼布底下的眼神肯定氣到不行。

旁觀已久的落染天始終沒表態，只是給了一個眼神示意，阿凱便上前摘掉周澈淵的矇眼布和嘴布，從頭到尾他也一直死盯著落染天猛瞧，尤其是他正轉著一枚與那人相仿的戒指。

明眼人都清楚那是一對。

「操你⋯」

「磅！」

阿凱當即一拳揮過去，冷聲說：「嘴巴放乾淨點。」

這一下又重又準，周澈淵耳鳴嗡嗡作響，甩了頭也無法輕易平復，嘴角又滲出點血。

「曾經。」

落染天總算說出第一句話：「我能直接讓你消失在櫻大，只是他的心實在太軟。」

打從第一堂課開始，落染天早就知道周澈淵的存在，知道他是怎樣對林笙口出穢言的不尊重。

以前到現在都不會干涉林笙工作的落染天，那一天晚上，是他第一次想插手這件事情，但是卻被林笙拒絕了。

當時的林笙看起來極度無奈，可是他卻說了一句：『既然我選擇當老師，一定也會遇到不好對付的學生，雖然我不像其他老師有什麼大愛之類的，不過只要對方還是個學生也沒這麼超過，那就是考驗我的耐性了，對吧。』

林笙真的很努力要做好一位老師，落染天比誰都要明白⋯⋯

然而，就是有一種不配為學生的垃圾，那麼落染天便會無聲無息的處理掉這種學生。

落染天視線移到了果汁男身上，阿凱理所當然的巴了他的頭。

果汁男不懂為什麼會突然被點名，下一秒就聽見落染天冷若冰霜的聲音：「他給你五十萬送一杯果汁⋯⋯我給你五百萬，斷他一隻手。」

「⋯」

即便周澈淵再怎麼不知天高地厚，此刻聽見這句話仍是動搖了。

手，可是音樂人的生命。

落染天的一句輕描淡寫卻能輕而易舉奪走別人的性命，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就像剷除一隻害蟲如此簡單。

果汁男也聽傻了，不停在結巴：「五五五五⋯五五百萬！！！？」

「太少。」

落染天輕瞥一眼，雲淡風輕：「一千萬。」

一千萬對一個學生來說有多難得到，普通人也不見得有機會，和當初的五十萬相比根本小巫見大巫。

賴翔緯見他猶豫，便在果汁男旁邊多嘀咕個兩三句：「一隻手一千萬，兩隻手就兩千萬欸⋯要是我能湊能一腳早答應了，你知道現在出價的這位神祕人物是誰嗎？⋯⋯不誇張，我敢說國內外幾乎沒人敢惹他，有他在還怕什麼周澈淵，善後又不用你負責。」

兩隻手換兩千萬也無需擔下任何責任，對方好像真的來頭不小，聽起來比周澈淵難惹多了，簡直天差地別。

周澈淵這種人正好欠個教訓，總該有人出來收拾他⋯⋯反正不是一條人命⋯應該可以吧？

天大的誘惑放在眼前很難有誰不心動，賴翔緯吹了聲口哨，扯了扯周澈淵的頭髮，冷笑說：「恭喜你抽中大獎。」

誰不去惹偏偏惹這人的心肝寶貝，活該。

賴翔緯走去一旁抽出兩根鐵棍，果汁男被黑衣人帶到周澈淵面前，他還是矇著眼，但一點都不會妨礙到賴翔緯辦事，周澈淵也被黑衣人壓制在地強迫伸出雙手。

「要斷人手比喝水還簡單。」

賴翔緯將兩根鐵棍各卡進周澈淵的脖子與肩膀間固定好位置，先把一根鐵棍交到果汁男手中，再來個事前解說：「人的骨頭一旦碎成渣就再也接不起來，華佗來救都沒辦法，還有⋯要是一次不行就多弄幾次，我們有的是時間。」

完事之後，代表兩千萬就到手了。

冷冰冰的鐵桿貼在臉上，角度對了使點力就能讓骨頭位移，這些舉動也全被周澈淵看入眼底，早就沒了以往的從容，「⋯你們不怕我爸嗎！他可是政府官員！！要是我今天出了什麼事⋯你們一個也別想逃過———」

聞言，果汁男忽然畏縮起來，卻被黑衣人緊按在原地不動，註定無法脫離這一局遊戲。

賴翔緯繃了一會沒繃住，噗嗤笑出一聲：「說真的，這個男人啊，在這世上最怕的人就是他老公，夫管嚴瞭不瞭解？哈哈哈哈———」

嘲笑圍繞在耳邊，周澈淵罵再多髒話也逃避不了接下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果汁男重新握緊鐵棍，在下手的時候大喊一聲：「別怪我周澈淵！反正你家有的是錢養你一輩子！我和你可就不同了體諒我一下吧！你以後要好好做個人啊！！」

「喀嚓！」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叫嚷讓果汁男回過神，顫抖的雙手是害怕和喜悅混合的訊息，結果才沒幾秒，又有一個笑迴盪在工廠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鐵棍一動不動的被阿凱握在手裡，一腳還踩在周澈淵的手臂上捧腹大笑：「膽小鬼怕了吧！哎唷笑死我了哈哈哈———」

周澈淵還能感受到一點知覺，動了動手指頭才驚覺這一切都是騙局，「⋯操⋯」

「磅！」

又是一拳揮在臉上，阿凱蹲在他旁邊面無表情的說：「操你媽嘴放乾淨點忘了是嗎？還是你真的想斷一隻手，我也能成全你。」

說完，阿凱立刻向後反折周澈淵一隻手，倉庫再次響起他的叫嚷，讓其他幾個就算看不到都覺得無比淒慘。

阿凱當然沒廢了他，不過短時間內周澈淵的手跟廢了沒什麼兩樣。

果汁男被壓回原位，知道事情沒成還有點可惜。

周澈淵狼狽至此還能笑出聲：「⋯就這點把戲？」

「我不會對你做出任何懲處。」

落染天冷眼看著他，說：「你該慶幸是他的學生。」

「⋯」

周澈淵皺起眉頭，還沒等他理清楚這句話的意思，口袋裡的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阿凱翻了口袋替他接聽電話，擴音讓對方的聲音放大數倍———

『阿淵啊，你現在人在哪裡！？』

「爸！」

周澈淵才剛揚起嘴角，以為事情終於有個轉機，但他還沒說出下一句話，對方著急的聲音已經先傳過來。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為什麼檢察官帶著搜索票闖進家裡還在你房間搜出大量毒品！！甚至有兩個人指控你下藥和傷害他們！！周澈淵！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

周澈淵徹底失去笑意，連表情都是控制不住的慌張，「爸你聽我說⋯東西不是我的！！」

『那還有誰的！都在你房間找到了你還想狡辯———平常慣著你就算了，你人都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會替爸著想！！現在記者把事情全爆出來，政府和黨團都要開始切割開除我了！！連你哥哥們的公司也要被徹查！！我們家真是要被你給害死！！！』

周澈淵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眼中浮現的倒影令他不寒而慄⋯⋯

「周部長。」

『⋯』

「⋯」

阿凱將手機遞至落染天面前，他好整以暇的說：「令公子的轉學手續辦妥了嗎。」

周部長的沉默似是訝異，很快便明白這些事端來自何人之手，『⋯⋯落先生，是不是小犬給您添麻煩了？』

「或許是周部長鮮少與周小公子對話，進而導致他個性偏差，您應該不介意由晚輩我對此進行一番教育。」

『⋯』

冗長的停頓過後便是周部長的一句：『⋯勞煩落先生您了，我這邊也會盡快替小犬辦出國，還望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

「今晚就走。」

落染天不容置喙的說：「我再看見他一次，就只能請周部長在周家和兒子之間做出選擇。」

『⋯』

周部長這次沒有停頓太久，隨即說：『⋯我明白了，往後沒有我的同意，就不會輕易讓他回國⋯⋯』

一陣冷漠的通話結束提示音將周澈淵反轉的機會給掐斷，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他說的懲處並不是衝著周澈淵，而是整個周家

「學會了嗎。」

落染天平靜的神情卻隱藏著肅殺的氣息，說：「遇到不該惹的人，避而不見才是唯一的活路，否則受罪的就是你的家人⋯⋯他們承擔得起嗎。」

⋯

落染天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全暗了，飛快的按下密碼，結果進門才走到客廳，沙發上正坐著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人抱著一隻貓靠在一隻狗身上，見到落染天的那一秒就立即直起身。

對視的瞬間落染天有點心虛，畢竟不是什麼事情都知道的好，有些東西就該永遠被放在陰暗處，不見天日。

而林笙應該要活在陽光之下，與黑暗不沾邊際，無知也幸福。

但林笙從來就不會想這麼多，落染天還站在那的時候，林笙卻已經迫不及待的飛奔過去抱住了他———

不管他是多漆黑的深淵，他依然不會嫌棄，也同樣會往下跳進去。

「怎麼不繼續睡？」

落染天低頭靠在這顆頭上，心暖暖的說：「有沒有好一點，想我嗎？」

懷裡的腦袋輕點幾下，林笙小聲的說：「睡不著⋯」

落染天一把托起他往旋轉樓梯走，說：「在哄你睡一下？」

林笙的狀態好了很多，搖搖頭說：「肚子餓⋯」

落染天笑了笑，說：「想吃什麼？」

林笙想了幾秒，看著天色都晚了，說：「去逛夜市？」

「好啊。」落染天嘬著他薄唇，低笑說：「我們先洗個澡換衣服再去嗎？」

林笙眨了眨眼睛聽懂他的話中話，靠在他肩膀低低的說：「⋯⋯只能一次。」

落染天揉亂他的碎髮，笑說：「那你可不能再勾我，不然我們都要餓肚子。」

林笙無辜的撇撇嘴：「我哪有⋯」

兩人親親我我的上樓，全程被無視被晾在沙發沒得到一個關注的林星星與落天天共同無聲⋯⋯

他們是真愛，我們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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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網鏡頭：落先生的煩惱

新企劃讓星期六得加班這件事，落染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會議室裡浮著一股低氣壓，坐在他隔壁的趙廷臉色也不太好，台上人在報告什麼他幾乎沒啥聽得進去。

「滴滴。」

手機提示聲響起令在場的人都訝異了幾秒⋯⋯

是誰這麼不知死活沒關靜音！！！

結果落染天立刻拿出手機查看訊息。

賴翔緯：人我替你送到了，快點讓我男朋友下班

落染天皺眉，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賴翔緯這時候應該是去接上完課的林笙⋯⋯

「⋯」

落染天突然從椅子起身，搞得台上台下的所有人同時僵住，尤其是報告者，他一時汗如雨下，就怕哪裡說錯話。

落染天還沒等會議結束，人已經走到門口，視線依舊停在手機上，說：「散會。」

「搞什麼鬼？」

趙廷不解的看著他背影，說：「都還沒開完你去哪！！」

落染天大步流星往辦公室走，門一開竟然有個身影正大剌剌坐在他的位置轉來轉去的閒晃。

要換做是其他人，落染天肯定弄死對方，但這不是別人，而是他心心念念一個早上的人。

落染天把門反鎖再走去辦公桌旁，嘴角下意識揚起：「怎麼今天不是回家睡個回籠覺？」

林笙抬頭看著他，伸手環住他腰間，嗓音似乎有些疲倦：「想你了⋯」

落染天一手撫上他腦袋，一秒就斷定林笙是遇到什麼事了，要在平常，林笙很少會撒嬌的如此明顯。

一定是跟那名學生有關。

週六晚上，落染天坐在車內敲手機。

R ：我到餐廳外了，進去接你？

♡笙笙老公♡：我要出去了

落染天剛抬頭就見林笙出現在門口，不到三秒，林笙已經奔上車了。

與此同時，有個人也跟著跑出了餐廳，落染天一眼就認出對方是那名學生，甚至還往車子的方向走，絕對是衝著林笙來。

林笙話都還沒說，一轉頭就被落染天吻住，著急的索取像是要把一整天的份給討回去，所以他笑了笑，也跟著回應。

但沉浸在吻中的林笙不知道的是，落染天正盯著愣在車外的那個人，於是他得寸進尺的攻城掠地，將林笙的一切全都藏進懷裡不漏半點。

「這裡是⋯外面⋯」

林笙抓住那隻作亂的手，氣喘吁吁：「回家⋯」

「好。」落染天替他整理好衣襟，收了手很快就回到原位，他當然不可能會讓任何一個人看見只有他才能看見的林笙，「回到家之後⋯要不要試著在車上？」

這幾天，落染天都在思考同件事，只是至今還沒個解決方法，從阿凱的報告和林笙的動向來看，其實落染天忍了很久⋯⋯但是他不能單方面下定奪。

「滴滴。」

落染天看了眼手機便皺起眉頭。

賴翔緯：你真的不出手嗎？

賴翔緯：上星期就想跟你說了，那個屁孩在教室纏著林笙不讓他走，而且還當場動手，幸好我進學校去找他才能脫身

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即使要被林笙怨上個幾天都行，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管。

落染天拿了車鑰匙就要走，可走到了門口又折回辦公桌，然後把座位後面那堵牆的隱藏櫃給拉開一格，起碼十幾二十把車鑰匙掛在裡頭。

現在這台太慢了，得開一台快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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