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emto Mori : 尋死的吸血鬼們 - 如果有盡頭 #1

第二萬一千九百一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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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任何一個女明星都漂亮的年輕經濟科女教師正講解著熒幕上一張又一張的簡報。她的節奏明快，簡報上的重點簡單易明，加上她天賦的幽默感與吸引力，輕易地令到班房裡的女學生哄堂大笑，男學生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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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一個男生，一直以哀傷的眼神望著窗外發呆，他彷佛有著整個世界也不明白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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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天前，沒有電腦，沒有簡報，講台上的中年大嬸在黑版上畫著一個又一個東歪西倒的供需圖，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冷笑話。那時，約翰仍會認為經濟學是極為有趣的。對不起，這已是一萬天前的事了。到今天，約翰仍能把複雜的經濟理論倒背如流，但他已不再喜歡經濟學，也對美女教師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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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裡會是需求上升？」就算老師講得如何清楚，世上就是會有一些白痴會不明白，這個白痴正在小聲的請教身旁的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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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天前，有一個超級白痴的同學問約翰apple的過去式是什麼。那時，約翰很用心地講解了半個小時，才令那同學明白只有動詞才有過去式，後來又用了半個小時令那同學明白什麼是動詞。對不起，這已是約一萬天前的事。現在的約翰完全沒有心情理會身旁的白痴，而只是一直望著窗外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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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到放學，約翰一踏出課室，就被一大堆女生包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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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長得超帥，雖然他對自己長成怎樣毫不在乎，但無可否認，由小到大，他都經常被一大堆女生包圍著。這學校沒怎高質素的男生，約翰一轉校過來，就迅速成為一大堆餓了很久的女生的焦點。約翰一直都沒閒情逸置理會這群女生，聽班上的男生說，這群女生私底下居然還設立了一個wtsapp群，討論關於他的事情，他為此感到很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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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男神，情人節快樂呀！我們一起弄了朱古力給你！」女生們的首領說道，她抱著一大個心型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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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不是時候！換著是其它的日子，女生們送約翰禮物，約翰或許可以默默地接過，然後一聲不發地離開。但今天對約翰來說，有著某種意義，在這天送約翰禮物，會激發起他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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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一把搶過女生首領的心型盒子，把它狠狠摔在地上，還踩了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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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可以這樣？」女生們極之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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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沒有回答，而是一把推開她們，一直走，走遠她們，走出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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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如以往，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盪，直到十時多才回家。這五個多小時裡，他去過什麼地方？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反正不會是什麼有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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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就看到媽媽瑪莉坐在飯桌旁，飯桌上放著七八道豐富的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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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看上去，是一個約二十來歲的年輕美女，如果只看樣子，人們根本不會相信她有一個十四歲大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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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一聽到兒子回來，就立即走去歡迎他。這是當然的！她已經坐在飯桌旁等了三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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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還這麼晚回家，是跟了同學去慶祝嗎？」瑪莉笑著問，雖然她知道問這個問題是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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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跟我提那些混蛋同學！」約翰的臉比大便還要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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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不提他們了，你今天生日，我們來好好慶祝。呀！可惜你爸要去外地公幹.......」瑪莉道，仍是努力擠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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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在乎那個混蛋有沒有空陪我過我的混蛋生日。」約翰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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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介意就好，來，我們來吃飯，吃完飯，雪櫃裡還有生日蛋榚。」瑪莉仍是努力地製造快樂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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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的，我吃完這些東西，會肚痛足一整天！」約翰毫不理會瑪莉的感受，誓要摧毀她的快樂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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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吃一次，也不過份呀！你上年不也是吃得很開心嗎？」瑪莉仍是不想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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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近十年的生日，約翰的快樂也只是裝出來的，他根本一點也不快樂，他只是不想他的家人擔心他，不想他的家人痛苦。一天又一天過去，約翰累了，他不想再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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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年吃得開心，不見得今年就會有心情吃！」約翰說完這句，逕自走進了二樓的房間，摔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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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追了上去，在他門前擔憂的問道：「約翰，你最近每天都很晚才回來，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都不跟媽聊天，是有什麼心事嗎？」約翰最近很怪，瑪莉一直擔心著，擔心著她一直害怕著的事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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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沒有回答，但瑪莉有著超靈敏的聽覺，儘管門很厚，瑪莉仍是聽到約翰的低泣聲，聽得她心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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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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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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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聞聲後，立刻打開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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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房間居然不是有四幢牆，而是只有三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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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瑪莉一走進約翰的房間，就發現約翰的房間只剩下三幢牆，因為有一幢牆現已安躺在他們家的庭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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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從空洞裡吹進來，但風再冷，也及不上屋內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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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死！」約翰終於說出他十多年來一直困在心裡的想法，沒有撕心裂肺的嚎叫，只是幽幽的把此話道出來，但要是誰聽到他說這句話，都會感受到，這一定是約翰一生中說過最悲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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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開始從瑪莉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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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萬一千九百一十五天前，瑪莉誕下了約翰。在打後的日子，瑪莉一直害怕，害怕約翰會跟他說這句話。而今天，約翰終於說出口。總有些事，是無可避免的！瑪莉一早就明白此道理，只是，她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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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瑪莉只能道歉，然而就算道歉，也改變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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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望著破洞外的世界。或許十四歲的男孩們會認為失戀已經是人生中最傷心的事，約翰卻彷彿有著整個世界也不明白的哀愁。因為他不是十四歲的男孩，只是看起來像十四歲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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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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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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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萬一千九百一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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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是怎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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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洞外的世界還是一樣沉悶吧，不會有任何改變。呀！不！就連破洞內的世界也會是一樣沉悶，不會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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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根本沒有第二萬一千九百一十六天，會有多好？約翰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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