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者終將弒神 - 第六章、不死者終將遇見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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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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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的景色像月球的寂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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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灰的荒原，石礫的陰影拉得極長，點點光球猶如恆星，落在地上的半顆腦袋感受到了無垠的寧靜，彷彿時間凝滯一瞬之間，在廣袤無垠的深空之下，死靈生物近乎頑強與永恆的生命顯得如此渺小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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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破的屍鬼靈魂從邊角緩慢化作點點光屑，或許這是徵用過多魔力的代價吧？宛如不可逆的中毒，被腐蝕靈魂，恐怕再過不久，不死者也將不久於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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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杳無生機的荒原上，屍鬼的目光捕捉到了一抹美麗身影，我眨了眨眼，若這是夢，我確實是妄想過了頭，但若這不是夢……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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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著黑角的白髮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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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彷彿黑曜石般的長角，猶如指天的頭冠，無聲地駁斥著戴冠者內斂靜謐的氣質，宣揚其非凡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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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身朦朧的白髮少女如同夢境的幻影，拽著喪服般的白袍在荒原漫步，鮮紅的紋路、靛藍的綁帶，彷彿某種祭儀用的衣袍，黑布遮起的雙眸眺往斑斕星辰，或許她無法視物，但空靈的少女依舊眺望著悠遠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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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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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知原理，但她似乎憑一點動靜就察覺了我的存在，又或許……她是這個空間的主人，對於預期外的訪客，她顯得十分好客，蒙眼的白髮少女如同走向迷途小貓一樣，蹲下來瞧著我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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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不死者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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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認識我？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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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稱我為涅密希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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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逐漸被遺忘的神祇，曾存於世的女神，提燈的守望者，擺渡逝者之神，守望生者之神，不過現在如你所見，遺忘過去，無以繼力，只得遭囚靈宮，見凡界橫行無數孤苦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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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髓被擊碎，雙眼被詛咒，封印於此……成了如此不得體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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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眼的女神起身微提裙襬致意，露出同病相憐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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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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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密希絲搖了搖頭「不是夢，是囚禁的靈宮，位於現界與冥河彼端的夾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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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了圈，拽著如星河般的長裙，直視我的雙眸說道「不屬於這副軀體的亡魂，自你降生於這片土地的那一日起，我便注意到了你的存在，上次見面時，你對滿是執念的亡魂展現了相當的仁慈，因此我希望能與你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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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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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火與憐憫燒化了飽含怨念的枯骨，要是對它們置之不理，靈宮下的靈脈恐怕會將它們轉化成又一批迴盪凡界的亡者吧，對此，我也僅能在當時對你表達真摯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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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朝我道謝的是女神大人啊，失禮了，我還以為是怨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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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怨靈？……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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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驚訝地模樣似乎帶點生氣的成分，意識到自己差點沒了女神的威儀而清了清嗓，她似乎有些不服氣地微微鼓起臉頰，稍微彎下腰就把我的腦袋捧起來直對著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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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以對女神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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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我原本生活的國家沒有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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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有神的世界？你們的神消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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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不消亡我也不曉得，可能曾經有過，不過自從祂把我們的共通語打亂，用洪水淹死一堆人，發現我們這群跟祂長得賊像的蟲子依然沒救，某些瘋子還喜歡用人祭、火刑已示信仰忠貞後，祂大概就撒手不想管祂一手搞出來的爛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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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不是……信到惡神了？有些惡神可是純粹的愉悅家，只想看到世界以自己冀望的形式存在喔，或許祂是因為滿意而選擇觀望，你們應該要慎選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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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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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者先生，有什麼好笑的嗎？要是弄不好，你們的種族跟次元可是會陷入永劫，在末日中被永遠奴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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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根本不用祂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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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歛起歡快的笑容，過癮地抽了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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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世界末日，祂懂個屁的世界末日，自從三位一體行動後，人類早就摒棄了什麼聖父聖子聖靈，新的信仰是陸射潛射空射，要是祂真敢在二十一世紀現形，招呼祂的絕對不是各國元首跪地接見，是五常的洲際彈道飛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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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要膽敢干涉人類社會，肯定是摧毀數十億人口穩定秩序的元凶，而根本就不用祂干涉，咱們自個兒就有能力把聖潔而瑰美的大地變成充斥廣告跟百貨公司的化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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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開對於「舊世界」的怨言，我轉移話題對女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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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那女神大人，我是接觸靈宮才有幸濱臨此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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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密希絲搖搖頭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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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為不死者展現對生命的美德、熱誠、執著，憐憫與慈悲，不惜犧牲靈魂也執意對抗巫妖，是神意相重你才予以放行，巫妖那等邪物再挖掘千百年也覓不得謁見女神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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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妳謬讚了，女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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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鬼瞇著眼睛表達情感，出自不出自善意連我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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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舊世界」還是個士兵時，即使面對瘋狂的聖戰士……我也會學著尊敬他，他或許瘋狂，作惡多端，嗑了海洛因在幻覺中跟七十二處女翻雲覆雨，但對於同樣將性命擺在天秤上的對手而言，我會在用盡一切手段殺了他表以敬意。

　　接著往他的頭上多開兩槍，確保他真的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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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同樣血腥、殘酷又蠻橫的未知大地呢？對於不分老幼婦孺皆被獻祭的枯骨呢？我僅能祈禱他們得以嘗得復仇的蒴果再手牽手升天，對我這般妒俗的士兵而言，這便是對亡者的憐憫，是野蠻的報復，連正義都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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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正義，女神大人，我很難評斷誰為正義，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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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仍會尊敬死者，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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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神掛著一抹微笑，打斷了屍鬼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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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消殞於此未免過於可惜，身為女神，我希望提出契約，重鑄你的肉體跟靈魂，而你將作為提燈女神的神官，將涅密希絲的信仰重播大地，如何？是很好的提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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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鑄肉體？聽來不錯，但妳有甚麼具體的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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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等到了期待已久的話語，女神期待的神采從微笑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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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簡單喔，我得先讓神髓依憑到你的靈魂上，接此逃離靈宮針對女神的約束，接著解放我所剩不多的力量，替你，替我重鑄需要的一……咳咳！總之－－這項交易，對汝而言並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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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起來妳已經計畫很久，而且很期待有人能實現這個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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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那那那是汝……是你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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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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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講到解除封印的計畫，女神就興奮地忘了保持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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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對她而言，我就像飄到荒島上的威爾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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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大顆，品質特別好、能當充氣筏，屁股還裝著螺旋槳的威爾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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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腦袋確實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我確實在與某位落第神祇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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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稱涅密希絲的女神提出了誘人方案，但也不禁讓人思索其中是否有何貓膩，為何靈宮的保險這麼脆弱？能讓謁見女神者突破封印，又或者她是在渴求祭品？跟我一樣透過吃吞其他生命獲得力量，藉以突破這層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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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明顯，這場交易不是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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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她有意，她大可以威脅我，剝削我這樣的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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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千年不朽的女神靈魂，而我？我只是轟一發稍微強點的魔法就連靈魂都被腐蝕殆盡，像垃圾一樣死在地上的屍鬼，是隻靈魂中參了點人性的怪物，個性還特別厭世，處處懷疑，連神在問話都敢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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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她多打點精明的主意，我早就連骨頭都被剝得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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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簡單些，這場交易是她有意或無意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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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籌碼只有置之不理便會消亡的肉體與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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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涅密希絲開出了能使我重回外界，重開新生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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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並不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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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我能將之解釋為「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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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接受死路一條，那麼……答案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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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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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髮女子嫣然暗喜，清純笑容前豎起食指「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屍鬼，不過……除了讓我依憑跟散布信仰外，契約上還有個附帶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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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條件？我必須獻祭靈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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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會做這麼可怕的事！」她嘟嘴應道「你是把我當成邪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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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不，請妳繼續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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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你能弄清楚我為何希望摧毀希斯特莉亞神殿中的封印，為何希望弒神，消滅希斯特莉亞的神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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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沒有聽錯？希斯特莉亞？那個被冒險者信仰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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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密希絲小姐，妳要不要聽聽看妳現在在講什麼？什麼叫做獻祭比弒神恐怖？這就像是從「賣個腎就能了事」突然變成「要你去暗殺美國總統」一樣莫名其妙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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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弄清楚」而不是「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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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要求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辦到，而是想知道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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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就是涅密希絲嗎？聽起來妳並不在乎能否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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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神小心翼翼坐在地上，將屍鬼的腦袋放到她的大腿上，她顯得有些失落，沒甚麼自信地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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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僅僅是本體的神髓碎片，保有神祇的思念、部分記憶與感受，我恰好是情感的碎片，只要找到其他四散、或者被封印的思念與記憶……或許能湊齊我所遺忘的歷史……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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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妳想知道……妳還沒被封印時為什麼想除掉女神希斯特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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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密希絲緩緩點頭，表情中滿是難受的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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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即使失憶依然有深刻的悔恨，我的心無時無刻都在躁動著，低語著，徹底摧毀希斯特莉亞的神髓，摧毀女神的神座，摧毀女神神殿的封印，儘管我不知道為何，也不知道如何，但我身為神髓碎片想要知道……曾經那個完整的『我』為何必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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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則……我躁動千年的這股心情該往何處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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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涅密希絲再用力些，我的靈魂肯定會被她留下爪痕，白髮少女似乎察覺了自己不經意間的施力，慌忙地再道歉之中撫摸著我的腦袋，黑布下的眼眸彷彿輕柔地向我確認道：你肯定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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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的，不服輸的屍鬼眺往星海，回應女神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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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我們總得無可救藥地追尋某種東西才能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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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就如同你說的呢，不死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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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與騎士團組成的軍隊纏鬥一陣子的巫妖也是無可救藥地追尋著邪神碎片……我這三年來的僅僅因為僥倖、運氣跟犧牲靈魂才免強摸到它們的腳跟，可我連個騎士的攻擊都躲不過，最後被斬下首級，差點被物理超渡，可悲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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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依然得堅持著，堅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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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在那黃沙紛飛的險地冀望有朝一日的和平一樣，祈禱著普天之下，我們總有一日能真正放下突擊步槍，在令數百代人為之嚮往的安寧中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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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在這能逼瘋人的常世之下，我們這些士兵得怎麼過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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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鬼瞇著眼，或許在苦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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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是笨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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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妳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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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神觸摸著屍鬼的腦袋，彷彿卸下心防的女孩無奈地掩嘴笑著，或許她挺開心的吧？能在千年後找到能與她談話的靈魂，很幸運地還能理解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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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神大人還有其他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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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密希絲搖搖頭「我依然是神力薄弱的碎片，能給予你的比一般的神祇更少，不死者先生能允許我這麼任性……我已經很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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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這是等價的交換，至少我也希望能替您解開謎團，我是來自異界的亡靈，熟悉這個世界的過往對我而言同等重要，為完成您與我的共同目標，我將作為您的神官，將您的名重新傳播凡界，行旅各方，點傳燈火，渡化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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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滿意地笑了，捧起頭顱，親吻屍鬼的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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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契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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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及靈魂的血誓烙印於靈魂之上，我能感受胸膛燒灼，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從靈魂深處奔流，凝集成宏大無底的漩渦，對著屍鬼難受的表情，女神溫柔地安撫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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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就過去了，你的靈魂器量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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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神仁慈地笑著，輕撫屍鬼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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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聲哼著鼻歌，使我的意識飄向靈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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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甦醒吧，行於地上的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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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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