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雨甜 - 收妖《第十一章》

謝衍自由後，隨著竹方走出桃林再往遠處一座山谷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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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谷、溪流中兜兜轉轉約莫一炷香，期間竹方下頷緊抿不說一詞，彷彿在防備著什麼，謝衍也跟著莫名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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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途中景物有變換，謝衍有時都要懷疑竹方又施了妖法想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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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又過了半炷香，才走出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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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驟然出現山巒疊嶂，謝衍明顯感受到竹方鬆了一口氣。故而他抬頭四處張望，發現前方在山與山相間之處，出現一片斷壁殘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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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留的打鬥痕跡顯示這裡曾是一個大型戰場，如刀削而過的山壁——光滑平整，平整之餘又有無數爪痕，謝衍忍不住猜想，這世上究竟有何刀劍、利爪能有此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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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謝衍想明白，竹方領著他踏過碎石路，路上竹方粗啞的嗓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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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你那玩世不恭、散漫的態度，此地不是你這區區一個人類能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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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竹方的話之後，謝衍見到前方出現許多塊巨石，每顆石頭都有三個人那般高，上方都站著一至兩隻妖物，有狼、虎、蛇、鳥、狗、貓之類的亦有草植幻化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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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妖物站在巨石上俯視竹方與謝衍經過，有些妖物還發出低沉嗚鳴的警告聲，甚至露出獠牙、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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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這裡的妖物每一隻都比謝衍曾經對上的還要強大，若不是真心想見一見雀姐，謝衍可能早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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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這是雀姐的兒子，想殺他得問過雀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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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方朝前方大喝，巨石上的妖物才逐漸收起獠牙，情緒平息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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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後，竹方朝身後的謝衍看一眼，只見他神色凝重、緊張，卻沒有一絲慌亂，還以為這小子會嚇得軟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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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方不禁暗自猜想，難不成謝衍身上還有何自己沒搜出來的殺手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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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他見到數十名實力強大的妖物，怎能依舊淡定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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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身上除了國師府的道袍外什麼都沒有，除妖刀早被竹方搶走，暗袖內的暗箭也沒有了，此刻他真的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走在石子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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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邊的妖物隨便沖下來一隻，自己就必死無疑，何必多做掙扎？讓自己死得體面、壯烈些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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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巨石盤踞的路段，來到一處陡峭山壁，壁上長滿紫藤綠植，紫藤花沿著山壁瘋長，整面山壁上幾乎全是紫藤花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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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紫藤花卻猶如自有意識般，在某一處萬絲垂下紫花飄曳，細看能發現，那裡如同一扇綠色的門，紫色的花朵看似門上紫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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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華自裡頭走出來，桃樹妖撥開紫藤花的門簾，那景緻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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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這才看明白，紫藤綠植形成天然屏障隱藏了山洞，而洞內還殘留金翅雀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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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華看一眼竹方，暗自點頭後便越過謝衍朝那些巨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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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上的妖物紛紛自石頭上躍下來到桃華面前，他們聚在一起談論事情，至於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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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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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竹方領著謝衍，直接走進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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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入眼的是趴在紫藤結成的椅上睡覺的兔妖，看那樣子應該是吃飽喝足，都可以睡到翻肚子了，就知道兔妖在這裡過的很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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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金翅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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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謝衍適應洞內的黑暗，他才看見最深處的山壁上，金翅雀妖就被釘在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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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翅展開攤在山壁上，兩邊羽翅的棧骨上都被除妖釘釘入山壁中，傷口沒法癒合正涓涓冒出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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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已然是一片血窪，有乾涸也有新鮮濕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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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翅雀妖已經虛弱到無法維持人形，僅有一張鳥面是人的面孔，頭頂毛髮亦是金色羽毛，身體穿著人類的衣裳可露出來的雙腳卻又是一雙鳥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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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方向前拱手虛禮一晃，開口：「雀姐，謝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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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閉著眼睛的金翅雀妖才慢悠悠睜開雙眼，金色的瞳眸轉動數下，而後鎖定在謝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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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被金翅雀妖的狂熱視線一震，不由自主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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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害怕，而是驟然被強大的妖物凝視時，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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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翅雀妖偏頭幾乎九十度，視線仍纏繞在謝衍身上，疑惑開口：「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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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金翅雀妖是自己的母親，可自己自小就未曾見過她，也沒有相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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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自己是人，而她卻是妖，人怕妖不是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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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你是該怕我⋯⋯」金翅雀妖半垂下眼眸，喃喃低語：「可這不應該呀，我的孩子怎麼會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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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翅雀妖似乎想到什麼情緒逐漸激動，雙翅開始顫顫，鳥爪趾端的利爪開始刨抓，每一趾利爪都深入地下，謝衍看見釘在她棧骨上的傷口，血水流出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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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金翅雀妖的翅膀沒離開過山壁，光是稍微揮動幾下便有強風迎面襲來，謝衍抬袖遮住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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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方上面幾步，趁著空隙，對金翅雀妖揚手灑出不知名的粉末，粉末被金翅雀妖吸入後，才粗啞嗓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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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姐，妳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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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翅雀妖這才如夢初醒般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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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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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麼粉？呃，不是，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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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方雙眸緊盯金翅雀妖，深怕她一直這樣下去，會加深除妖釘釘在她棧骨上的傷口，同時沒忘記對謝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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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雀姐在送走你之後就瘋了。」竹方說完這句話才轉身看向謝衍，沉聲：「最近她的病況時好還壞，她為了能讓你活下去，在發瘋之前特意吩咐我們許多事，每一件事都與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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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怔怔看著竹方，耳邊迴盪他粗嘎難聽的嗓音：「這世上唯獨你不能怕雀姐，也不能背棄雀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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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語：那什麼，我真的很想結束這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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