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夢者 - 預夢者9

不一看著這房間，跟婆娑城裡大多房間不同，幾乎漆黑的屋裡只有一條垂直的光從夢境前方照進來，女孩身上閃著淡淡的時空之流的波光，似乎還比那光亮。不一判斷不出空間有多大，或是位在哪裡。

只見原本一直蹣跚前進的女孩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跪了下來，不一看見她在地上摸索著，身上淡淡的光往前飄移著，不一隨著她的手往上，看見一雙腳，只見她在黑暗中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突然往前撲倒，離開了時空之流，在時空之流的光消失前，抽走了那人腰邊的一個東西。黑暗裡不一聽見有一個焦慮而低沈的聲音嚇問

「小律，你在做什麼！」

然後就是有東西掉到水裡與小女孩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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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在蟲洞裡忽然醒來，一睜開眼就看見沈攸坐在他自己的蟲洞裡，銬住的雙腳懸在外邊，半探出身在看他。

「阿一～你今天遲到了。駱老師罰你什麼了？」

跟入學第一天一樣的與身形截然相反的憨笑，還有一點都不識狀況的發言

「拜託…不要一見面就戳我痛處好不好。」

不一眨眨眼，一邊習慣的就去幫他解開腳銬，即使沈攸手沒有被銬住，但他奇怪的睡姿導致他每次預夢課結束，手都要痲很久。

「刻二十次十準則啦。」

「喔…這次罰得好輕。」

不一白了他一眼，

「因為我是在跟尊長講話才遲到的！」

「尊長？我剛夢見他了。」

不一正解到一半，聞言抬起頭問道

「好夢壞夢？」

「不知道，我夢見他躺在湖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

經過早上的事，沈攸又做了這樣的夢，不一覺得很不祥，他靠著蟲洞邊緣皺著眉，沈攸依然毫不在意的說

「別擔心啦，你也知道我的預夢，十次裡也沒準過一次。」

不一忍不住笑了出來，點頭道

「這倒是。」

沈攸也不以為杵，抓抓頭又說

「就算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何況尊長都那麼老了，本來就隨時會離開這世界的。願夢境永隨他。」

不一忍不住用力拍了他還在麻的手，沈攸驚叫一聲

「幹嘛呀！」

「你要是被東席大師兄聽見，包準把你從這丟下去。」

沈攸倒是很敬重東席，縮了縮脖子，跟不一一起看著穹頂的太陽光束

「但不一…這世上誰不會死？我只要死的有點意義就好。」

講完，又補了一句

「還有，不要太痛。」

「亂講什麼。」

不一拍拍沈攸的手

「還麻嗎？」

「還好。」

「那走吧，我跟阿殷約好午間在湖邊見。」

兩人爬下蟲洞，駱老師坐在平台上翻著書，看見他們走下來問道

「阿ㄧ，有夢見嗎？」

不ㄧ站在梯邊，腦中一瞬間閃過夢裡的場景，嘴卻反射地回答

「沒有。」

駱老師挑了挑眉

「是嗎。好吧，那明天見。」

不一走出教室，喃喃對自己說

「的確沒有…我還不能確定那是不是個預夢。」

他和沈攸經過泉井，照規矩的撈起泉水喝，然後走出洞穴。穿過大小洞窟，來到出口，紅豔已經等在入口下方的草地邊，在跟他們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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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下去湖邊，看見紅豔身邊圍繞著一堆花靈，有一隻坐在她肩上不知道在講什麼，紅豔側著頭在聽。她盯著他倆走過來，一邊聽花靈講話，一邊在笑

「紅豔，什麼事這麼開心？」不一問

「小茉說她見過你。」

她指了指肩上的花靈

「我說，我認識的不一大概只在夢裡才有可能跟花講話。這麼有情調的事他做不出來。」

花靈飛離紅豔肩上，不住地在不一身邊轉圈，不一僵硬的伸出手，她緩緩停下，跪坐在他的掌心，白色的紗裙上還有花瓣的紋路，映著小巧到幾乎不可查的五官，仰頭看著不一。

「你好。」

不一笨拙的說，隱隱聞到一股茉莉花香和小小的笑聲，紅豔看的大笑說

「好了，你回去吧，我怕不一再緊張一點，你會被他捏碎。」

花靈飛離他的手掌，一路往湖邊飄去。

「沈攸。你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嘛。」

一離開花靈，紅豔馬上轉移目標，沈攸雙手貼在大腿靦腆的笑，沒有說話。

紅豔抿著嘴，每次看到沈攸，就會特別想鬧他，只見她眼睛一轉

「給你們看我今天新學的。」

只見她對著沈攸開始喃喃祝禱。不一早就瞄到她每次要惡作劇前那眼裡一閃而過的得意，警告道

「沈攸，小心。」

話才剛出口，沈攸身上原本的黑學服，就突然變成了一匹值千金的綢布正服，柔軟的薄布料層層堆疊，然後在腰間束起。禮服穿在高大的沈攸身上露出了半條腿，腰間的帶子更是隨時會斷開的樣子。他困窘的站在草地上不知道怎麼辦，經過的學生都在偷笑。

「紅豔，別鬧了。」

不一皺眉看著，紅豔笑的坐倒在草地上，樂不可支，沈攸也不生氣，仔細看了看衣服說

「你們女生穿這個還真是熱。」

紅豔又招來了幾隻花靈停在沈攸身上頭上，看著他笑著點頭

「沈攸，你真是個大美人兒。」

不一看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搖搖頭不想管他們了。笑鬧間，突然聽到湖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大喊

「胡紅豔！」

紅豔正笑倒在草地，聽見聲音馬上從草地跳起，身邊隨即聚集了一圈草靈，像針一樣在她腰間圍成一圈，才剛轉過頭就見一個小男孩，在草地上飛快地跑來，腳雖踩在草上，卻像沒有踏到任何一點土。一眨眼就到了眼前，停住的瞬間腳一瞪，跳起來，抬腳就要往紅豔臉上踢去。

紅豔退了一步，身邊的草靈向前捲住了男孩的腳，扯著他在空中轉了半圈，男孩借力使力手在草地一撐，又往紅豔肚子踢去，又是一團土靈飛起，往他的臉上黏去，男孩伸手揮開，從土靈間穿了過去，眼看就要一巴掌往紅豔臉上甩去。

「阿正！」「紅豔！」

兩個嚴厲的聲音同時響起，同一瞬間，小男孩突然停住，收回手，紅豔手上的一團風靈也瞬間消失，兩人都狠狠的瞪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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